封昀拎着一盒慕斯蛋糕,脚步轻快地走进体育馆。
他走到熟悉的球场上,却只看到长条凳上的东西,两个背包一白一蓝,有些紧密地挨在一起,书包带子都交叠了。
他蹙起眉尖,走过去,先把蛋糕放好,随即毫不客气地拨拉开那个白色背包到一旁,并将自己的红色背包与蓝色背包紧密相贴,如同两个可爱胖娃娃脸贴脸地拥抱着,少年这才满意地微点了点头。
“有没有缓解……等会儿我帮你再喷一下云南白药。”
“好多了,谢谢学长。”
交谈声从封昀的身后传来,他转身,率先看到的是王悦宜以及拿着冰袋覆在右手腕上的动作,她身边还有一个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的男生,此刻正关切地低头看着她。
两人肩并肩地走过来,时不时地交谈两句、眼神频繁交流。
都同时看到了站在休息凳旁边的封昀。
但下一秒,封昀就快步跑过来,他的目光落到她略带红肿的手腕处,沉声问,“怎么回事?”
王悦宜终于见到了这几天神龙不见摆尾的大忙人,本来是想阴阳怪气的,但又想起来她做的决定,便不咸不淡地回道:“打球伤到了。”
“怎么会伤到,痛不痛,上药了吗?”
封昀连着三个问题密集地砸下来,眉头紧锁,如同被困在迷宫里着急团团转的猫,焦躁地挠墙。
他看起来似乎很在意她受伤。
王悦宜眼神微动,但为什么呢?
她还没开口,身旁的周珩替她回答了,沉稳熟稔的语调,“这事怪我,刚才加大了下强度,然后就害得悦宜扭到手里,已经检查过了,不严重,现在冰敷,我这里也有拿药,等会用喷雾喷一下。”
封昀目光锐利似冰锥般扫了过来:“你为什么要擅自更改训练方案,我不是说要按照我发给你的那套方案严格执行,周珩,我警告过你,别耍心思。”
周珩笑容微僵,露出懊悔:“是我的错,我看悦宜学妹练得很好,兴许能把进度提的快一点。”
“别自作主张。”封昀的语气锋利,含有一股讽刺。
整个气氛随着两个男人的针锋相对,变得冷凝糟糕起来。
王悦宜忍无可忍,她的语气也和封昀有得一拼,“你在这里有什么资格质问周学长。”
“是他擅自更改……”
封昀愣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周珩讲话,害她受伤的人,是周珩又不是他!
“那又怎样?封昀,周学长在你消极怠工的时候,特意花了时间陪我在这里训练,你不好好感谢,反倒质问起他,学长明明一片好心,你把他骂走,到时候谁来和我训练。”
封昀唇微动,王悦宜呵了一声:
“哦……你想说你来,算了吧,大忙人,我怕你没教两天,你又有正事忙了。”
封昀脸色极其难看,憋着气在胸腔里,抒发不出来。
他也没法解释这几天他干啥去了,总不能说他去回味和她这段时间的相处,悟出了他喜欢她的结论吧?他才不想这么草率,还有无关人等在旁边的时候表白心意呢……
周珩看看冷脸阴阳怪调气势十足的学妹,又看看脸色糟糕却一声不吭的封大少爷,饶有兴致地勾唇。
两人目前给他带来的感觉,将他此前的认知彻底颠覆。
虽然和王悦宜相处才几天,但也足以让他能够看得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话不多,虽然每次请教他问题时都很有礼貌,甚至会在不经意恰到好处时说一些恭维的话,但不会让他感到反感。
在训练时,她每一次挥拍却透出过分的强硬有劲,瘦削的背脊俯成一把绷紧的铁弓,像是孤山里与野兽厮杀的猎人,紧紧盯住前方伺机而动时,眼神是不符合大一新生懵懂单纯的十八岁年纪,很凶残与深沉。
但从场上下来,她又非常迅速、不动声色地收敛了那种狩猎的凶性,变成了话少声甜乖巧的小学妹。
她在隐藏自己。
如同忽然闯入陌生城市的野猫,警惕地瞪着圆瞳,观察着周边的一切,发现柔软的肚皮和甜甜的喵喵哼叫会得到奖赏和食物,便藏住了自己用于捕猎的锋利猫爪。
面具之下是什么样的呢?
周珩一直希望能够窥见这个学妹的另一面。
他向来有耐心,今日,果真见到了。
学妹对封昀,态度不一样,很不一样。
警惕心强的野猫,唯有在自己信任依赖的两足动物面前,才会大胆肆意地露出自己任性嚣张的一面,因为它不怕对方见识到自己的骄横不堪后,会远离。
毕竟对于喜欢猫猫的两足动物而言,挠你一爪子,都是在奖励他。
而封昀,这位从小到大,优秀的名号就一直在他耳边萦绕的大少爷,对王悦宜的态度更是令人寻味。
周珩从没见过在赛场上永远昂着头颅的“球王”,如今还有垂头丧气的时候。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周珩对学妹的兴趣愈浓,本就好奇封昀今年为何参加羽毛球比赛,还选了个新人做搭档,如今发现这个人还能调动封昀的情绪,更加想要添一把火了。
温润的少年穿着蓝色的运动衫,他弯眸,星辰似的双眼便折出非常好看的角度,“学妹,我没事,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封昀是为了你好。”
王悦宜生平最讨厌的一句话就是“为你好”。
12岁时,爸爸意外坠江去世,来吊唁的人告诉她,“你爸是为了你好,想去给你买蛋糕,庆祝你又长大一岁。”
可是她讨厌她爸爸,她不要蛋糕,不想庆祝生日,她只要每天醒来都能见到她爸。
13岁生日还没过,妈妈带着她改嫁给继父,办酒席那天宾客告诉她,“你妈是为了你好,给你再找一个爸,以后没人能笑话你们母女俩,继续保护你们。”
可是紧接着她迎来的是,长达五年的责骂,拖油瓶、赔钱货、白眼狼,与俩继姐扯头发打架。
妈妈从娇蛮的美人变成了黄脸婆,她心疼妈妈,无数次和继父争吵、出头,从甜软爱笑喜欢漂亮发夹的小姑娘变成了执拗脾气冲的疯丫头,但妈妈每次都让她忍。
14岁,本就入不敷出、一贫如洗的继父家,添了个男丁,大人们都很高兴,妈妈告诉她,“我是为了你好,生一个弟弟,你在家也有人为你撑腰,以后长大了还能互相照应。”
可是,妈妈对她的爱意也随着弟弟的出生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在场的两个少年,都感受到了女孩情绪的不对劲。
她因为要打球,将自己的齐刘海掀起夹在两侧,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媚的眉眼,所以,哪怕她情绪遮掩得很快速,封昀还是察觉到了那一瞬间她冷静的眼里浮掠沉闷难过。
他以为她是因为他的无故逃训、违反承诺而不高兴,心里那股她帮别的男生针对他的一点点气性也消散了,封昀冷冷地睇了一眼旁边碍眼的家伙,抓起王悦宜另一边没受伤的手腕,“和我走。”
“诶?”
王悦宜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少年几乎是强行拽走了,离开时后者还不忘拿上他们俩的背包和那盒蛋糕。
“欸,今天的训练还没结束呢……”
周珩的声音像苍蝇似的在后面响起。
封昀充耳不闻,手都伤了,还训练个屁。
“封昀,封昀,你要带我去哪?”
“封昀!”
被拉拽着走出了球馆,在电梯前,王悦宜终于将人喊停,她用力挣脱掉对方的手,不高兴地直呼大名。
原本打算“不远不近和谐相处”的念头,在封昀一遍遍都能让她情绪波动的行为中彻底破灭。
封昀听到她直呼名字,看起来还挺高兴,松开她手之后,他将那盒蛋糕举到她面前,“一起吃点?”
蛋糕约莫六寸,精致小巧,是很漂亮蓬松的云朵状,细密粘稠的奶油像棉花糖,云面上用糖霜画出两颗微笑眼,泛着柔和的光泽。
王悦宜像被顺了毛的猫,“你今天生日?”
“不是,买给你的。”
“今天不是我生日,”王悦宜一听到是给她的,脸色莫名有点焦躁,“而且,我讨厌庆祝生日。”
那种感觉又来了。
封昀又从王悦宜的身上察觉到了那股带着不安厌烦的气息,她整个人似乎处在悬崖钢索上,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落得个粉身碎骨。
他没有很大的反应,而是微微勾唇,俊美深邃的脸上露出一个落拓不羁的笑来,“谁说给你庆祝生日,买给你的,帮庆祝我件事情。”
“你自己的事,我帮你庆祝?”
王悦宜陡然从情绪抽离,她一脸无语地看过去。
她还是第一次听这种说法,不免对封昀所说的事情产生些许好奇,便开口问了,“你想庆祝什么?”
“嗯……”
对上少女好奇的眼神,明媚娇美的桃花眼里映着两个小小的他。
封昀差点有种和那虚幻的倒影通感的错觉,仿佛自己被她藏在明亮的眸子里,如同藏宝般。
“叮——”
电梯到了,高个的少年往上拉了拉被他叠背在左肩快要滑落的两个背包,空出一只手按住电梯按键,偏头冲身边的少女示意,“先进去。”
电梯缓缓下落,王悦宜说:“到底什么事,可以说了吗?”
没想到她会这么在意。
但这件事,他还没想好怎么说。
封昀便回道:“庆祝我回归训练。”
又提回这件事了,王悦宜想到这几日一直被放鸽子,心情顿时低沉,冷漠地“哦”了一声。
封昀看了眼她,蓦地转身,和她面对面站着,刚微俯下身,她便受惊似的往后躲了一下。
“啧,我很可怕吗?”少年不爽地眯起了眼,对她现在还是避他如蛇蝎的举动表示强烈的不满。
王悦宜的后背抵在冰冷的电梯上,感受到那股冷感顺着脊背传递全身,她才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的悸动平缓下来。
他怎么能一言不合离她那么近。
一张帅气到没有丝毫死亡角度的脸,放大地映入她的眼里,距离近得让王悦宜觉得自己和他在共用这一小寸的空气,太过犯规,她的心脏顿时在猛烈撞击肋骨。
“算了。”
封昀嘀咕,她脸色有点难看,兴许是他的动作太突然吓到她而已,和喜欢的人怎么能计较这些,反倒该反思一下,喜欢的人为什么对他的靠近如此抵触,是不是他不够努力?
总归一切都是他的错才对。
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封昀因不爽而变得晦涩的墨眸又重新柔和下来。
他认真地看着她,喊了她名字,“王悦宜。”
她慌乱地抬眸,浓密的睫毛一下一下地抖动,“啊?”
“我说认真的,从现在开始,我会准时来训练,我们一起夺冠。”一起得到众人的欢呼与掌声。
他会陪她一起,夺得那唯一的冠军奖杯,从此,鲜花掌鸣永久不息,伴她成为夺目明媚的人。
封昀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眼里藏着股劲儿,是想要不管不顾往上面走的急切。
他甘愿成为她的登云梯,她会成为那个直上青云的胜利者,翱翔天地的鹰鸟。
电梯抵达了一层。
封昀在说完那句像是宣誓的承诺之后,便潇洒地拎着东西走出电梯,王悦宜则慢了一拍。
直到两人坐在了砚湖边的凉亭里,她都是一副没回神的状态。
习习凉风,将蛋糕甜丝丝的奶香气送进了她的鼻间,她恍惚地执起叉子,在无意识地进行吃蛋糕的动作,余光却情不自禁地放在了坐在她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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