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却懒洋洋地靠在后备箱上,仰头眯眼瞧太阳。视野两侧,茂密的树丛景象不断后退。
寒冬的日头跟纯摆件似的挂在天空,洒下聊胜于无的阳光。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不大的防水袋,里头有一个不足半个巴掌大的备忘录,以及细雨送的蓝色钢笔。
……说不出为了什么,中午后,时却拉沈司奥专门去了黑街买了这防水袋和本子。
摩托颠簸了一下,将她的思绪扯回现在。
将防水袋的挂绳穿到手腕上,拧开钢笔的笔帽丢回袋中,时却咬着笔头喝冷风,憋了好半天,在备忘录的第一页上,勉为其难地写下几句流水账:
【2041年1月4日:
今天是出区外的第五天。上午没心情,纯开车发呆;中午,送走了细雨,这只笔的主人,一个值得认识的男孩;下午,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摆烂。】
盯着这几行记述瞅了两遍,时却心道她写这什么流水账,叫人一看便索然无味。
发了会呆,她调出终端上的联系人,在不长的名单中找到蒋云霞的名字。
和沈司奥打过招呼后,时却给蒋云霞发去一条消息。
时却:【缺人的时候,随时联系。】
没过几分钟,蒋云霞的回信发来:【现在方便?】
【可以。】
两方约了个地点,顺利会合。
蒋云霞还开着初见时那辆车,不过这回车里只有她自己一人了。
她走下车,比起昨天中午在火化台上时,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她眼下还有些淡淡的青黑色,一见到时却和沈司奥,爽朗地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仿若没什么阴霾的模样。
“你只约了我吗,蝴蝶?”
时却点头。
不知想到了什么,蒋云霞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她看看时却,用再正常不过的语气主动提出,只有他们三人,大型的变异动物或植物最好别考虑,需要重点关注中小型的变异生物。
于是三人打开地图,各自翻找起来。
没多久,沈司奥很有自知之明地放弃发表意见,说他反正派不上什么用场,怎样都行。
时却提出去寻变异鹿的踪迹,蒋云霞则沉吟半晌,提议三人去采集蛙藤。
她在半空中投出全息屏幕。
除去正常内容外,她的地图应用边上浮动有许多手写形态的笔记,密密麻麻呈蝇头小字状,显然代表着经年累月的经验。
蒋云霞单拉出其中一条笔记,放大了给时却和沈司奥看。
【蛙藤:一种变异植物,末端内部存着用来捕猎的“舌头”,平时将“舌头”收在体内,受刺激后会裂开一张“嘴”,来弹射出“舌头”,完成猎物捕食。
掉下树的蛙藤会失去攻击性。】
【采集办法:
第一种、割断舌头背面的藤部,分离掉蛙藤的嘴(需要注意,割的时候避开蛙藤舌头可能的攻击范围,否则那个舌头会自己再射出来添乱)。
第二种、趁它刚闭嘴时击打或扎它的舌尖,刺激它从树上掉下。】
蛙藤。
对于时却来说,这种变异植物并不陌生。在上路的第一天,她就见过采集它的流程,和蒋云霞笔记里的第一个方案基本一致。
她记得当时采集蛙藤的人,正是拿吸管去蹭蛙藤的表面,费了不少劲,才大概确认清楚它舌头能攻击到的范围。
采集人需要挪到那个范围之外,再将蛙藤嘴巴的背面割断,等待蛙藤自然掉落,方进行捡拾。
对此,在后续仔细研究区外地图时,时却也还有对应发现——这种采集流程,在地图关于蛙藤描述的最末页里,同样有提及。
而蒋云霞笔记中的第二个方案,即“击打或扎蛙藤舌尖”……稀奇了,她确信自己没在地图中看到过这办法。
时却好奇地提出这一点。
蒋云霞毫不意外,平淡地解释了一番。
原来,管理局出品的地图的确会记录变异动植物们的信息,供区外行走的人们使用。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们内部对于这种信息的记录,要求颇为宽松,多只停留在有和定期确校验准确性即可。
换言之,被记录在地图上的信息——尤其和狩猎与采集相关的,不一定是唯一可行的方案,不一定属于效率最佳的方案。
蒋云霞伸出手指,轻划过自己笔记中关于第二个办法的字眼,感慨道:“我能得出这条,纯属运气好。”
“刚当猎人没多久,我常跟嫂子或哥哥出区,有次冒冒失失爬上树,一脚踩空,往下掉,一只食肉的变异鸟想趁火打劫来啄我,嫂子急了眼,慌忙掏出飞刀丢它。”
“变异鸟被吓走,我摔了个结实,嫂子的飞刀恰好扎在附近一根蛙藤上。我们还没回过神来呢,它就像根软面条似的簌簌往下掉。”
“嫂子走近瞧,我连滚带爬地也凑上去。把那根蛙藤剖开,我们发现,那把飞刀阴差阳错地扎在了它的舌尖上。”
时却听得入迷。“后来?”
“做测试,看怎么能重现那根蛙藤的掉落,”蒋云霞颇有些怀念地说,“我们意识到,比起官方提供的方案,这个意外发现能大幅提高采集蛙藤的速度。”
她调出地图上对蛙藤的官方说明,娴熟地调到和采集其相关的部分,示意时却观看。
在时却表示这块内容自己知道后,她继续指着附近的另外几行内容说:
“你看这里写的,每根蛙藤上嘴的位置,以及舌头的攻击范围都不太一样,对吧?所以,按管理局提供的方法,想要割断蛙藤嘴巴的背侧,就得花时间确认这两项玩意。”
“固然安全,可效率很低。”蒋云霞最后评价道。
时却心知她的评价极为正确。
“那你们最终得出来的办法,具体该怎么做?”
“一开始和管理局的方案差不多,一个人爬上树,拿点什么去触蛙藤的尾巴,引它吐舌。”蒋云霞举起一只手在空气中动作,以作示意。
“然后是不一样的地方。”
“另外还得有一个人守在树下,记住蛙藤嘴的位置,在蛙藤刚缩回舌头时,立即朝那处击打或用利器扎。”
她补充说:“当蛙藤刚缩回舌时,它的舌尖差不多就在嘴的位置。”
时却道:“不能由树上的人单独完成后面的事情?”
“可以是可以,”蒋云霞说,“不过一旦没用足力气,蛙藤的舌头会照常弹出;万一树上的人被缠住,容易出事。”
时却回想了一下地图对蛙藤的其他描述,不得不承认她的考虑很有道理。
根据地图的讯息,蛙藤的舌头具有带黏性和能麻醉生物的双重特性。
被蛙藤缠住的东西如果是无人机之类的非生命体还好,挣脱就罢了;而假设为人,被缠上的人少说得手臂酸麻。
对于“待在树上”这个情景,手臂酸麻毫无疑问属于得尽量避免的负面状态。
以此作思维发散,时却提出:“管理局的方案安全,效率低;你这个办法,效率高却不安全。”
蒋云霞嗯一声,并不否认。
“对于上树的人和树下的人,要求不低。”
她继续解释,由于单根蛙藤的收益不高,用真枪绝对不经济,会入不敷出,所以想用她这个办法,能动的只有弓弩飞刀之类的冷兵器,或自制的气/枪。在这个前提下,还得兼顾效率。
这就要求:树下的人,得眼明手快,命中率高;树上的人,得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过得去,足以应付短期频繁地爬上爬下,且信任树下人的攻击技艺,同时能顶住压力,多次面对击打位置距离极近的响动。
时却问蒋云霞,如果选择采集蛙藤,到傍晚前他们大概能挣多少。后者给出一个还算可以的数字。
这数字低于好手们狩猎所得,高于惯常采取保守行动的猎人,属于中等水平。
和边上的沈司奥对视一眼后,时却朝沈司奥一偏头,提出条件:“他在树下,我就得在树下。”
“我没意见。”蒋云霞说。
“就知道你上不了树,”她满不在乎地随意活动了下颈部,“弓箭、弩、飞刀、气/枪,要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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