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墨香斋三个大字在霞光中格外古朴庄重。
据车夫介绍,这牌匾还是老掌柜花重金邀前朝的一位大书法家所题,全明都独一份。
安宁仰头看着这座足有三层的宏伟建筑,心里赞叹,不愧是全明都最大的书斋,是有底蕴。
进了门,只见里面书架林立,每个架子顶上都放着铭牌,四书五经,游记典籍,话本小说……各种书籍应有尽有,墙上则挂着许多寄卖的名人字画,还有小厮在旁介绍。
右边墙角并排放着两张大桌子,上面摆着各色笔墨纸砚的试用装,几个客人正在桌旁试笔。
挨着试用装桌子的则是长长的柜台,三个账房坐在柜台里,算盘打得山响,其中一个高声唱诺:“湖州细笔三支,池州烟墨一条,徽州熟宣一刀。”
随着他话落,身后的小伙计熟练地从墙上的格子里取来相应物品打包好交给那账房。
账房把东西递给客人:“共计纹银一两零二十个铜版,您是老客,就收您一两。”
那客人边掏银子边抱怨:“这纸怎么又贵了?上月来一刀纸才四百三十文!”
账房边同他叹边解释缘由:“谁说不是呢?入春来,江南那边也是连日阴雨,新纸产的少,运也艰难,故而价贵,待到夏日,许是能降价。”
“秋闱在即,我儿如何等得?唉……”那客人叹着,抱着他的一堆东西出了门。
站在门口观望的安宁也跟着拧眉,乖乖!三支笔,一条墨加一沓纸而已,居然要一两银子?怪道说知识就是金钱呢,这古代的书念着也太烧钱了。
要知道她马车车夫的月例为二两银,也算普通群众中的高收入了,现下一点笔墨便要耗去一半的月工资,放现代社会简直想都不敢想。
她正感叹着,一位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迎过来,朝她一拱手:“贵客里面请,有什么需要?我给您介绍一番?”
安宁也回一礼,直接发问:“掌柜有礼,你这可有舆图卖?”
“舆……”那掌柜被安宁的问话呛了下,他警惕地上下打量眼前女子,玉钗华服还有侍女在侧,一看就是哪家贵眷,怎会如此明目张胆地钓鱼?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墨香斋都有人来碰瓷了,于是他正色朗声:“贵人说笑,我墨香斋百年老店,向来遵纪守法,怎会卖那违禁品?”
他说的大声,引得店内不少客人看过来,倒把安宁看懵了。
地图哎,手机时代的装机必备,就是她小时候没手机时,那玩意也是随便进一家书店就有的东西,搁眼下居然成违禁品了?
那掌柜见她一脸茫然惊诧,不像故意找茬的,心中也是纳罕,舆图乃官家机密,只有皇家、军中和各级官府才能持有,此乃人尽皆知之事,怎的眼前人却似完全不知一般?
此女子十分眼生又梳着妇人发髻,他猜度对方应是长日养在深闺,如今嫁了人才被允许出来走动。
唉,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也不能太无才了,这般天真蒙昧,如何主持得起内宅?
他心中暗叹,又不好太驳斥安宁面子,便递了个台阶过去:“除此之外,我店内书籍应有尽有,您进来看看?”
安宁连声称是,带着留朱和凝碧走进去,她原想买地图和大昭开国以来的政令合集,结果出师不利,开口就成了法盲。
于是也不敢再多问,索性在店里挑起来。
好在那掌柜没吹牛,她从一楼逛到三楼,在三楼最里面的书架,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政令合集。
也算没白来,至少今天回去,她能知道这个大昭王朝,到底是什么样子。
跟着她介绍的管事见她从楼下一路看到楼上,最后拿了个这,眉头拧得更深,她到底是哪家贵眷啊?但凡家中有个一官半职,这东西不是老爷书房必备吗?借来看就是,还用主母自己花银子买?
真是钱多烧的。
安宁急着回去看书,找到目标便准备带留朱和凝碧下楼。
刚走下两级台阶,便听楼下传来一声倨傲的小公鸭嗓——
“呦,躲这来了?”
“不是我说,虞听鹤,你长日在墨香斋白看书,却一本都不买,脸皮也忒厚了?”
他话落,立即有别人接上:“他脸皮岂止是厚啊,你瞧他拿的那本书!那可是一楼的书!”
“是吗,我瞧瞧!”
“不要!”那个叫虞听鹤的孩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委屈的悲鸣就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孩子制住,抢下了手里的书。
“《文苑英华》,还真是一楼的书!哈,说你不要脸,你小子还是真是不要脸,拿着一楼的书躲二楼来看,也就是掌柜好性儿,不与你计较,要我,早在门口立块牌子,上书‘穷鬼与狗不得入内’!”
“哈哈哈,玉功妙思!何须立牌,我这就取笔来,写他脸上!”
“写!快写!”
“再写个偷儿上去!买不起书便来偷看,就是个小贼!”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中间夹杂着一道隐忍的呜咽,须臾便有人咚咚咚从楼下跑上来:“玉功,给!”
“给我按住他!”
很快,一阵挣扎声便噼里啪啦在二楼响起,最后传来“咚”的一声,似是有人被重重压跪在地上。
安宁把牙磨得咯吱咯吱响,她冲楼下扬扬下巴,问身边的管事:“你们不管?”
管事一脸难色,冲安宁拱手:“我……我先下去看看。”
说完,便像只蜗牛似的往楼下挪,安宁见他动作,便知类似事件在这发生肯定不是一回了,那几个欺负人的小孩显然身份贵重,不是他一个小小管事能左右的。
于是她一撸袖子,抓住管事往身后一甩:“凝碧!”
虞听鹤被七手八脚按着,丝毫不得动弹,一只手狠狠抓着他发髻,迫使他扬起脸来,他目光愤恨,牙关紧咬,明明不想哭的,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
视线里,陈玉功那张俊秀的脸,狰狞扭曲,越靠越近。
对方执着笔,轻蔑一笑,先嫌弃地在他脸上拍拍:“瞧瞧,哭得真委屈,不愧是第一名,别说夫子喜欢,连我都要动恻隐之心了。”
他语气轻慢,话外有话,引得众人哄笑起来,很快便有更难听的话传来。
“岂止夫子,瞧他那副样子,便是小倌儿馆的头牌都做不出如此情态!”
“是极,是极!”
“虞听鹤,跟小爷说说,你成绩是不是也靠得这招啊?”
“肯定是啊,要不他这个八岁才开蒙的土包子,如何赶得上我等?定是用了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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