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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可别轻易放过了他

小说:

玩弄奸臣感情后他死了

作者:

方不羊

分类:

古典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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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意曾听吴寺丞说起,给长念公主赐婚的那道圣旨是七月里下的,说公主性情柔嘉、颇通诗书,当许良人。

可长念公主本不想嫁人,这赐婚的圣旨,乃是那“良人”跪在御书房前三天三夜求来的。

本以为是一段佳话,却不想这三天三夜的祈求,求来的并非是真心或深情,而是禁锢长念公主一生的枷锁。

“公主......”隋意想说些什么让她宽心,可话至嘴边她却有些哽咽。

李云清怆然一笑:“我不过随口一提,隋主簿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人这一生皆有不得已之时,再者,纪怀澈年少时也当得起一句名动京城,如今虽是鳏夫,却也有不少贵女想嫁。比起遍地饿殍、冻死尸骨,我已算是幸运的。”

说罢,李云清又捧起那珍珠凤冠,放在隋意头上比划几下,又道:“今日与隋主簿相识,云清幸甚。”

她将凤冠又放了回去,嘱咐那小厮道:“这珍珠凤冠也打一支出来吧,便算作是我送给隋主簿来日的新婚贺礼——也不知你如今有没有心上人,不会唐突了你罢。”

“这倒不会,只是......”

李云清见她彳亍,牵起她的手:“说来不怕你笑话,多年以前,我年少时的心上人,便是拿了一顶珍珠凤冠说要求娶我。如今打一只这样的凤冠送给你,也算是想替你求一桩真心实意的姻缘。”

隋意听罢,霎时有些怔愣。又见她情真意切、推拒不得,只得让小厮按公主的话做了。拜谢公主过后,隋意又听她道:“成婚所用嫁妆前些日子遭人算计、出了事,我虽久居深宫,却有所听闻。”

李云清顿了下,目光悠远,像是回忆也像是怀念:“头一回成婚那时,三书六聘、万里红妆,该见的我也都见过了。如今若再以繁复之礼准备,怕是又给了小人可乘之机,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如今便能简则简罢,省得司珍寺和你忙碌了。”

“这如何行?就是我同意,纪中丞待公主这般深情,想来也不会同意。便是纪中丞也让我这般做,可圣旨在上......”隋意佯装恼怒,撇了撇嘴:“公主定然不想看我违逆圣旨、被圣上见罪罢。更何况——”

更何况,女子成婚,定是样样都要做最好的,又管它是第几回成婚呢?

可这话隋意却没能说出口。

李云清无奈地笑着颔首,没再说话,倒是隋意先开了口:“公主与那人......如何了?”

“他死了。”

“......节哀。”

李云清听罢,鼻尖又涌上酸意,半晌才笑着摇了摇头:“他受人算计、战死边疆。死的时候,很丑,没了一条胳膊一只腿,双眼也被人挖去了......”

李云清泪眼婆娑,吸了吸鼻子,又接着道:“可他死在沙场之上,换回了不知多少孩童耄耋的性命。这样想来,死得倒也不算难看。”

只见她谈起此人,竟是连眉眼之间都温柔了下来。眼眸含泪,嘴角也挂着苦涩笑意。

只一瞧便知,这战死沙场的少年将军,才是李云清的珍珠凤冠。

雨前龙井凉了,隋意叫人换上杯热的。外头却突然飘起了雨,眼瞧着秋雨凶猛之势,隋意便吩咐人不必泡茶了,便将剩下的茶饼全都给公主送去。

那包茶饼随着公主府接驾的轿子一同离开。隋意站在屋檐之下,看着李云清越走越远,才吩咐春桃道:

“春桃,你拿着我的腰牌去问问。便说我有几件小物件儿拿不定主意,想问问先前被刑部扣下的那批嫁妆仪制。”

隋意顿了顿,终是耐不过心底好奇,又道:“若有长念公主当年成婚的圣旨、嫁妆,也一应找回来。”

她想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心甘情愿地让公主冠上珍珠。

可人之不如意十之八九。隋意虽这般吩咐下去了,可那刑部证物司并非寻常官员所能进入之地,隋意便是想见公主嫁礼之上重现的十九箱金丝楠木也需得从长计议。

至于那赐婚的圣旨,则早就不在宫内库房中奉着了,书信与贺信也皆找不见了,许是早已随着几条人命与悲戚过往烟消云散。

“但奴婢找见了这个。”春桃自袖中拿出一本红色庚贴。

正是合婚庚贴。

隋意指尖微微颤着,翻开了那火红的庚贴。

昀德十四年四月廿五,宜嫁娶。

宴礼云清,一约既成,死生契阔。

短短几十字,不提两姓联姻、不提二人八字、不见花言巧语,只书今世死生皆往、一应情深。

“宴礼......”隋意轻声念道:“怎么有些熟悉。春桃,你可认得这人?”

春桃颔首:“此人姓沈,正是镇北王长子、沈尚书长兄,沈余。”

原来是那被沈淮川参了一本通敌叛国的沈家大公子。

隋意“啪”地合上那庚贴,没由来地觉得头疼。眼下欲在司珍寺平步青云、替郗珍珠青史正名,李云清、或者说她那几箱嫁礼乃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可这人偏偏与沈淮川有仇。

按沈淮川那个德行,免不了哪日又要与她在司珍寺之中拉拉扯扯,看李云清今日这模样又与那沈宴礼感情甚笃。若哪日被她瞧见了,隋意想了想,那后果简直比偷情被抓还可怕。

隋意又将视线挪回庚帖上,盯着那时日眉头紧蹙:“昀德十四年,正值镇北王府势头正盛之时。沈宴礼既尚公主,为何全然找不见圣旨与嫁妆?”

春桃那丫头年岁不大,虽在沈淮川府上侍奉过,却也答不上来,只能低着头站在隋意身侧:“不然,隋主簿亲自问问沈尚书?奴婢瞧他待主簿不薄,说不定会同您说些内情。”

“......待我不薄?”她摇摇头:“罢了。”

沈淮川那厮近智多妖,隋意毫不意外他能看得出她假情假意。可这人却仍耐着性子陪她做戏,又贯喜欢撩拨她,谁知他心里每日都在想甚?

隋意头痛异常,揉了揉眉心。她虽猜不透沈淮川,却知晓一点,此人却绝对担不上“待她不薄”四字。

他二人之间,不过是无需言明的相互利用罢了。

刚送走公主,隋意本想歇息半晌,寺门前通传的侍卫又进了门:“隋主簿,御史台的纪中丞到了。”

春桃有些疑惑:“他来作甚?”

侍卫道:“说是来瞧瞧吉服形制。”

春桃问:“吉服形制由公主挑选,前些日子都遣人送去了纪中丞府上,纪中丞怎得如今又来了?”

隋意瞥了那侍卫一眼。外人在场,她不便多说,心中却已有猜测。

纪怀澈这“良人”为求娶公主跪了三天三夜,不会不知公主曾与镇北王府家的世子沈淮川定亲。可他却全然不在乎,依然要与李云清成亲。

事出反常必有妖。

要么,纪怀澈是爱惨了李云清,一日不见,思之如狂;要么,纪怀澈便是只将尚公主当做巩固自己势力的筹码......

隋意倏地又想起,上京那日醉歌楼。纪怀澈也曾露脸,欲以审讯旧案人证为由,将她押回御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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