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多雨,为细雨,连绵不休。
而雨停之后汇聚一片影子,月黑风高时,几只乌鸦正凑在一起谈话。
它们话说得悄咪咪的,想要藏起来,却偏偏落了这么一片影子。
忽地,一只乌鸦觉得口渴,于是啄了水涡的一口脏水,又觉味道不对。
它动作一停,其他乌鸦也跟着呆愣起来,它们扑腾了下翅膀,只见其中一个乌鸦的喙里正叼着一颗眼珠。
心事重重的曲高昂路过,他没察觉到自己的鞋底沾了什么东西,只看到有什么东西扑腾着翅膀就飞走了。
落荒而逃。
再然后,那个地方就只剩他的影子了。
…
他的影子被婆娑的树枝踩着,跟着他一步一步,一走一停,曲高昂在思考什么,那沙沙响动的树叶就在思考什么。
它们存在感太强了,这个地方太隐蔽了,好像随时都可以有个东西冒出来,然后突然就把曲高昂吓一跳。
“喂!曲高昂,你去哪了?”
这声音极有穿透力,余音缭绕,森冷幽寒。
曲高昂听着惊出一身冷汗,他没什么怕的东西——唯独这鬼神之说。
他的父母是一对祸害,是一对怨侣,平生最喜欢把各路鬼神挂在嘴里,求他们保佑,求他们显灵,自己倒是什么都不怕。
他们别的都会信,偏偏就不信这些鬼神可以带走他们的命。
可曲高昂却是要怕死了。
他怕这对男女造的孽要报应在他的头上,他怕自己不得超生,他最怕被这两人缠上。
他们自己说过,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女鬼?”他提着胆子问了一句,盯着鞋面也不敢抬头。
可瞧着瞧着,蓦地发现鞋面有一点红色。
曲高昂心一沉,连忙摸向自己的腰间,却什么都没摸到。
那女鬼安静数秒,随后夸张作笑,在此刻的景象里,更是显得毛骨悚然。
“冤有头债有主,这位鬼…姑娘?与鄙人有什么宿怨?”
“自然是有!”那女鬼应承的极快,又是一阵狂风大作。
曲高昂面露紧张,他之前虽蛮横霸道,但从不会伤及无辜,更别说欺凌妇孺弱小。这女鬼拦了他的路,又说有宿怨,她不知飘在哪,可能也没看清他的模样,曲高昂心下了然。
这怕是个蠢鬼,找仇人都找不清!
曲高昂对天发誓,他绝对不会滥杀无辜!
想到这,曲高昂的底气又回来了些,他壮了壮胆,努力劝解道:“鬼姑娘,你眼力也忒差了,鄙人只能说你找错人了,趁着天色还晚,去人间逛逛吧?等下公鸡打鸣,你又得跑土里了。”
那女鬼动静窸窸窣窣,像是要从什么地方跳出来,曲高昂一想到那个场面就头皮发麻——这鬼姑娘不知去了多久,现在的模样岂不是一言难尽?
他要是被吓到了,那鬼姑娘一时羞愤,他该如何?
他没有和鬼打架的经验啊!
沉眠从树上跳下来,觉得好笑,她确实存了心思要吓曲高昂,但没想到他把她错认成鬼,还这么害怕。
沉眠上去拍了他的肩,随后抱着臂不发一言。
果然,只见曲高昂大惊失色,连忙乱喊一通。
许多神通被他搬了出来,就连逢昭的名字也是脱口而出。
沉眠:“……”
“曲高昂,你别叫了,吵得脑瓜子嗡嗡的,是我!”
曲高昂半信半疑,这声音他自然认得出来,可谁又知道这鬼姑娘是不是诱哄他——这类冤鬼肯定也有变幻之能。
就是变成个蚂蚱,也没什么稀奇的。
“你不信?”沉眠话音刚落,就把曲高昂的肩膀扭了过来。
她脸上戏谑,指了指自己的影子,揶揄道:“哪个鬼姑娘长我这般好看?到底是谁有眼无珠?”
曲高昂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脸颊也鼓囊起来。气沉眠戏弄自己,涌上恼意,他有一双凶光眼,看上去也是赫赫威风,颇为唬人。
不过,沉眠下句话一接上,他就瞬间焉了气,跟雨打芭蕉似的,一点一点敲出声音。
沉眠接的话毫不客气,脸上笑容一收,光线打在她的脸上看去去惨白凉薄,她问道:“曲高昂,昭昭他身体有问题,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曲高昂忽然昂首挺胸,“我本来就打算寻个机会告诉你!”
“嗯?”沉眠的表情一松,似是信了几分,她示意曲高昂继续说下去,心头处缠绕的郁气却如何都是未消。
她爱人的事,曲高昂都知道,她为什么偏偏不知道?
“就是,之前没机会说,那天你不是追着我打嘛?我还酒醉,一睁眼一瞪腿,我大兄弟就回来了……”
曲高昂想到这,心情也低落下来。
那天逢昭主动找了他,他高兴的欢天喜地,以为他俩可以迈出天大一步,就算不能重归于好,也算是摸到一点希望。曲高昂准备守得云开见月明,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总有一天,他们生分了的情分会回来。
翻来倒去,当年那件事哪哪都是他的错。先不论别的,他竟没有发现逢昭的异常。
于是当逢昭过来找他时,他紧张,他眉飞色舞,他忐忑不安,他欲言又止,他憋着一大堆话想说出来,可只能在心里斟酌着一字又一字。
后面,他气喘吁吁,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曲高昂生怕哪个字有错,在心里反复言说,在逢昭面前磕磕巴巴,因为有一个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与逢昭相处。
他除了解释、道歉以外,他与逢昭之间还能剩下什么?
这几年,他躲躲避避,荒废时光,那些旧事的影响就如苔藓,一层又一层,繁衍不息,他本该让它们停止生长,是他愚蠢的选择,造成了如今的无言以对。
逢昭压根没和他提一句他们俩之间的事情。
就像是那些事不重要,就像是让它轻飘飘的过去。
逢昭和他嘱咐了很多事情。
无一例外,都是关于沉眠。
“你放心,我一定对她尊重,再不会对她说出那些刻薄之话,也不会曲解她,辱骂她,质疑她…”
曲高昂失魂落魄地做出承诺,又因为逢昭接下来的话,错愕抬头。
他说:“寒毒之事,你不可以同她说。”
“为什么?真的就那么喜欢吗?”曲高昂突然暴起,其他一切都好说,唯独这个,他必须和沉眠说清楚。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逢昭作践自己的身体,那寒毒发作痛不欲生,目前还是无药可解。
他苦寻数年,走遍许多地方,仍是一无所获。
“阿……昭。”曲高昂哽咽着,喊出了这个口头上已经生疏的称呼。
“逢昭!她有知道的权利,她会希望你瞒着她吗?”
“我知道她会担心。”逢昭的目光一顿,不偏不倚地落在腰间的荷包上。
里面有沉眠送他的芳菲花,海棠花——他每日用内力灌溉,因此它们至今还是一如既往,反而还愈发历久弥新。
曲高昂看见他的眸光温柔,那块琉璃的所有棱角都被融化,泛着点点的碎意,有极不平静的涟漪。
逢昭望着他,说道:“因为我知道,所以我不愿让她担心。”
曲高昂不死心,他看向窗外的沉眠。她与林鸾飞正在切磋刀法,他只要跳下去,就可以跑到她面前,把一切都告诉她。
“如果我非要说呢?”曲高昂盯着逢昭的眼睛,寸步不让。
“那你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当年我就说过,我们此生不复相见。”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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