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兄,这位顾小姐,与你可有什么缘分?”沉眠默默饮下一碗酒,侧着身子给方鹭添了好些菜。
他是个手慢的,酒量也确实不行,方鹭支支吾吾,借口说要去外面吹吹风:“霍兄,何兄,百……百兄,我去楼下透透气。”
“喝不了了?”沉眠撩起眼皮,轻扣一下颇有分量的菜盘,“把这些吃完,不好受,叫后厨给你送碗醒酒汤。”
“方兄,要不要我搀着你去下面?”何源同样不胜酒力,他脑袋歪着,脸色红润,醉而不自知。
像是掉进鲜艳欲滴的芍药园,眼花缭乱。是方鹭的声音让他找回一丝清醒,方鹭说:“何兄你搀不得,不然我们两人双双都要跌下去。”
“从三层摔到一层,四脚朝天,痛哭流涕,何兄你我的一世英名…”
“将毁于一旦!”
沉眠:“……”
“哈哈哈哈哈,方鹭你——”沉眠斟酌一二,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词,“我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其实沉眠刚刚想说“活油非常”四字,这是皇城那边的俗话,大街小巷最常能听到。阿肆那家伙有模有样,时不时就会把这些话挂在嘴边。
沉眠的笑脸陡然一僵,不明白自己为何又想起故人,可能因为他们现只有一墙之隔。
没错,这第三层,还有那个活油的阿肆,那个老滑头,一堆有权有势的人,还有一个东方芝。
沉眠心绪没起什么波澜,只是轻轻揭过。事到如今,她已经可以很寻常的念出这个名字,偶尔想起他,还是因为有很多事与他扯上关系,不得不提。
“怎么说……”霍关风收起盘子,将那些残渣碎屑仔细的处理好,对上沉眠认真的目光,“百郎君认识顾小姐吧?”
他说的笃定,眼神清明,一点醉意都没有显露,“百郎君相貌堂堂,人才英俊,其实与顾小姐很是般配。”
沉眠心里一咯噔,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这怕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霍关风这人有很大的抱负,又有自己的顾虑,他现在不想儿女情长,饶是顾韧花再怎么坚持,也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既然这样,沉眠眸中蔓延上一股恼怒的情绪,她瞪着霍关风,嘴角渐渐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般配不般配,仅仅是可以用眼睛看出来的吗?”
“郎君不怕我是衣冠禽兽,善于伪装,这一切不过是表面?”沉眠呵笑一声,另一只手接住了方鹭摇摇晃晃的脑袋,她继续道:“我们不过是初相识,郎君虽不了解我,但郎君对顾小姐肯定多少有一点了解,她是什么人,你清楚,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
“顾小姐是喜欢你,可一辈子这么长,总不可能只喜欢你一个人吧?”沉眠脸色愈暗,像是一块正在被磨墨的砚台,一点一点加深颜色。
“你犯不着拉郎配,顾韧花很好,一定会有人喜欢她,郎君若不喜欢她,就大大方方拒绝吧。”
沉眠忽地泄了气,不知所云。她脑子混混沌沌,觉得自己黑白不分,霍关风又说错了什么话呢?
纵是那话听着不好,他怕也是无心之举,总归没什么恶意。只是她——只是她关心则乱。
“霍郎君,抱歉……”沉眠用内力扫着剩余的一点碎屑,余光不小心撇到方鹭的脸庞。
他像一个孩童一样,与对面的何源窃窃私语。两人怕是已经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你一言我一语,竟是要称霸天下。
“吃完了。”方鹭突然咕哝一声,望着天花板喊“爹爹”,望着花瓶喊“袅袅”,喊了一串后,他口齿异常清晰,就像报菜名一般:“血鸭何源,爆炒霍关风…”
霍关风与何源:“……”
沉眠漫不经心地数着,额角突然狠狠一跳。
只见方鹭兴奋的嚷道:“沉眠,沉眠是一块大腊肉!”
沉眠深呼一口气,连着这最后报出来的“菜名”,正正好好是十个人,应当就是这次的前十。她连忙叫方鹭止声,面对霍关风探究的目光有些心虚。
“百郎君,不必抱歉。”霍关风话音一落,便立刻收回视线,随后一阵缄默不言。
沉眠暂且不想没话找话,她看着那一干二净的盘子,总算知道方鹭是吃完了什么。一会儿后,被传音的小二走了上来。
他再收拾一会,那桌上便空空如也。
“郎君,有位公子指名道姓,让我给你呈上‘百赏醉’,我们天仙楼回绝不了,郎君可否海量?”小二面色犹豫,语气却很是坚定。他只能揪着衣角,希望此事顺利。
百赏醉就算是再怎么好的东西,强塞给别人,也只会让人膈应。他只能希望面前的百郎君接受,这样皆大欢喜,最好不过。
“怎么又问一次?”霍关风冷不丁的开口,他察觉出沉眠的抗拒,于是想替她回绝,“我们只要过剑南春,别的就算了。”
霍关风的性子就是这样,待人处事一般忽冷忽热。心情好了,平常还会有个温良的模样,但即便如此,疏离感依然显而易见,扑面而来。
更别说他现在一动不动地盯着别人看。
沉眠想不通霍关风这样的性子,会和什么人推心置腹——是何源,还是方鹭,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他们关系很好,气场十分和谐。
沉眠愈发烦躁,重重锤了一下墙壁。忽地,那墙壁上的金沙掉进她的眼眶,大概是被惊动了,争先恐后的开始逃跑。
逃到另一墙。
在墙的那边,有一个沉默的公子,他众星拱月,高高在上,独上西楼。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那里遥不可及,冰冷彻骨,没有人可以与他站在一个位置。他只能孤独地听着墙那边的声音,描摹一个人的音容相貌,直到漫天的金沙覆上眼前的盛况。
这边的墙壁也飞舞起来了,它触手生温,是一块完整而又罕见的金玉。东方芝不在意自己的发丝被弄脏,他轻轻靠上墙,任由那纷纷扬扬的金沙落下来。
他的发丝似乎每一缕都在闪闪发光,他总是这么耀眼而又夺目,是以他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能够动的,只有那跑来跑去,莽莽撞撞,最后撞了南墙,宁死不屈的金沙。
蓦地,他开口:“你们别吵。”
……
阿肆也听见了,他扯着林影非常小声的询问:“林影,你给我出个主意,我怎么去找她,她会不会觉得我贸然出现是一种困扰?”
“找谁?”林影吃着东西,没心没肺,有点纳闷,“他们怎么不继续跳舞了,我觉得好好看,发生什么了吗?”
“你刚刚在干嘛?”阿肆的一腔热情被浇灭,他赶快拉着林影跑到一个角落,示意他闭嘴。
祸从口出。
这个呆子最好还是不要说话。
“吃东西,没注意听。”林影有些尴尬,搓了搓手,可怜兮兮,“肆兄,你再说一遍吧,再说一遍吧…”
“还能是谁,当然是沉眠。”阿肆打断林影的喋喋不休,忍不住翻个白眼,“我想好了,我现在不打扰她,我得找个机会——反正不能和少主一样。”
“哪样?”林影心直口快,又说道:“哦,我知道了,不能和东方少主一样,他不行,他——”
祸从口出,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
阿肆捂住林影的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是刚刚他才发现,东方芝居然站在他们前方。
…
阿肆决定迎难直上,他松开手,与东方芝离近了点,低头抱拳谢罪,一气呵成,“少主,属下的错,属下违反门规,请少主处置。”
“无妨。”东方芝神色恹恹,浑身上下笼罩着一种沉闷的气压,似是再来一点风声,就要折腰不起,永无翻身之日。
他难得迷茫,“她……为什么不喜欢?她不是向来爱酒——”
“少主这就不知了,她可能是不想要你的酒,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也得分人。如果是很好的交情,再不喜欢,也会留有薄面,这人既不要你的东西,少主也不必强人所难呐!”
林影对自己这一番话还算满意,这还是从燕惜荣那听来的。他自己本人也非常认可,也很愿意为东方芝提供一种思路。
阿肆:“……”
祸从口出,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
阿肆梗着脖子,余光突然瞥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他急忙喊道:“竹影姑娘,你是不是找林影有事。”
竹影早就急得团团转,生怕东方芝发难。听到阿肆的话后,她立马走上前拉过林影的胳膊,抬头道:“东方少主——”
“少主,抱歉,是林影冒犯了,是林影口不择言,我给您磕个头吧?”林影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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