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碎青当然没跑。
她不忘初衷:拍下矿山完成任务,顺带调查清楚,她的待遇为何与书中不同,前一个完成得过于顺利,自然更要弄清缘由。
金碎青离开东上房,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按照之前规划好的路线,在大慈恩内晃了一大圈。她躲着人,如逛景点般,寺院里里外外逛了个遍。
游荡时刚巧看到金时玉从西上房匆匆离开,四处寻她的模样,隐在角落的金碎青瞬间明了,嘟囔道:“唱衣会主使原来是两位哥哥啊。”
这是小说中没有提到的。
现在想想,文中有不少线索隐晦地指向皇甫黎。唱衣会后,皇甫黎莫名对拍下图纸的黄荼风多了戒备,期末考核亲自到场围观,误打误撞,见证了皇甫风身份的曝光。
可谓一环扣一环。
皇甫黎不在,金时玉到场负责,金碎青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打了明牌,才有了入寺的多得关照。
金碎青皱了皱眉,在瞻星楼当夜,她就已经领教过金时玉的多疑,又一想今日他拍下的拍品,她都举过牌子,若不清不楚地回家,被金时玉按着用拍品要挟,恐怕又一阵难缠的磋磨,人赃俱获,她是如何也跑不了。
想到这里,金碎青不由后怕,脊背冒汗。
她不能坐以待毙。
思来想去,金碎青晃出角落,背着寻她僧人,将拍款付清,取走了平安牌,又抱了几本经书,借助飞索翻出大慈恩寺,在后门堵金时玉。
既然她在明,金时玉在暗,如不打破平衡,一起明牌,打他个措手不及,借金时玉心思,顺势化解难题。
金碎青等了一下午,等到昏昏欲睡,终于抓住金时玉身影,连忙开口叫他:“哥!”
金时玉回头,除了呼吸急促,面上倒是淡定,金碎青心中暗骂他扑克脸,面上装可怜,“哥,等你好久,等得我腿都麻了,站不起来了……”
金碎青眨了眨眼,顺势挤出两滴眼泪,委屈道:“快抱我起来。”
只见金时玉面容略错愕,他顿了顿,才迅速翻身下马,快步往角落里走去。他伸手要拉她,金碎青摇了摇头,躲开了金时玉的手,伸直手臂道:“哥抱我起来。”
不是假话,蹲太久,她的腿是真麻了。
金时玉不动了,金碎青催促他,“快点啊哥,我又渴又累又饿,想回家。”
金时玉仍旧没按她的意愿伸手抱她,他低下头,一半脸隐在阴影中,她看不清,只听他开口问:“你怎么在这儿?”
金碎青眨巴双眼,“你抱我起来,我就告诉你。”
金时玉又愣,好一阵儿才弯腰,双臂穿过金碎青腋下,扣着她的脊背,将人抱了起来。
金碎青顺势环住了他的脖子,“哎呦哎呦”连连唉叹好几声,嘴上念着“麻死了麻死了”,人全挂在金时玉身上,等稍能站直了,松开了金时玉的脖子,还赖在他身上,道:“我当然是在等哥哥出来啊。”
金时玉低头,看着靠在他胸口处的金碎青,好一刻才回神,妹妹是在回答他为什么在这儿。
是在等他。
金时玉身躯震颤了一下,满腔怒火未烟消云散,化作了又热又软的东西填在他胸口处,妹妹软软的脸压在那处。
金时玉瞳孔轻晃,金碎青脸颊柔软丰润,软得堆在了一起。舍不得推开,就任由她靠着,金时玉捏了一下她的脸,软声道:“你是如何知晓我在里面的?”
金碎青蹭着他的胸口抬头,笑弯了眼道:“当然是看到哥哥在里面啦,当时哥哥在和一个和尚说话,我怕打扰到你,就想着出来等你。”
她的这句话是真话。
“等了多久?”
金碎青作势轻锤他胸口,佯装愤怒,“等了一个多时辰,哥哥好慢。”
这句话也是真话。
金时玉觉得他胸口更热了些,抓住了金碎青乱动的手,又问,“来大慈恩寺做什么?”
金碎青嬉皮笑脸,“听说今日有唱衣会,里面有想要的东西,就来看看。”
这句话仍旧是真话。
听到她说这话,金时玉呼吸一滞,强咽下无数声质疑,勾起唇角,故作轻松道:“买的什么,可否让我瞧瞧?”
看着金碎青亮晶晶的双眼,金时玉心想,若她肯与他实话实说,她要什么,他给什么。
要金家的燃硫机,他帮她抢;要帝位,他帮她去夺;要他的命,他可以给。
他什么也不要,只要金碎青一直这样看着他。金时玉屏住呼吸,强镇定道:“下次可以直接同哥要,哥给你买。”
“那不一样,”金碎青摇了摇头,推着金时玉的胸口退了开来,双手捧着金刚经平安牌给他,垂眸道:“我一眼就看上了这块平安牌,买下它,送给哥作礼物,希望保佑哥能平安顺遂。”
这句话,是假话。
金时玉望着平安牌,喉结一滚。
过几日签租契的人就会找上她签字画押,废矿产权转移,她再无后悔余地,金时玉应当及时提醒。
可现在,他说不出,金时玉满心都是金碎青柔软的面颊。
他不想让金碎青靠在别人身上。
金碎青害怕露出马脚,佯装苦恼,眉头轻皱,“不喜欢吗?”
金时玉舔了舔嘴唇,忍了下去,“为何送我这个?”
听他这样问,金碎青解开眉头,坦诚道:“我不想再让哥哥受伤了。”
她心想,这句是真话。
她讲话总是真假参半,若提出她说过的话,贸然让她去认哪句是真话,恐怕她也需要思索一下。
但在当下,不想让金时玉再受伤,是真话。
从金时玉将她从山洞背回金家起,金碎青就不想再让金时玉受伤。
金碎青捧着平安牌,往他眼前凑,抬头直直地对上金时玉的双眼。金时玉也回看她,他蜜色的双眸折光生辉,像清澈的静海,又冷又亮。
静海晃了晃,泛起微小波澜,金碎青不懂他在想什么,但金碎青猜,他应当是信了。
金时玉应了声“好”,后退一步,退离了屋檐投下的阴影,走到阳光下,笑着张开双臂,露出腰际,认真道:“妹妹亲自给我系上可好?”
今日的金时玉穿了身福色圆领阑衫,还带着幞头,大概今日事物繁忙,鬓角微乱,冒出几根碎发,他发色浅,在夕阳下像乱飞的金线。
金碎青忽然觉得金时玉这个名字特别好,他俊美近艳,漂亮得似精工的金镶羊脂玉,金光闪闪,靓而不俗。
爸了个根儿的,世间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还不来?”
听他催促,金碎青恍然回神,快步上前,埋头在他腰间系牌子,嘟嘟囔囔道:“怎么能长得那么好看……”
金时玉听清了,却装没听清,盯着她的发旋道:“说什么?”
金碎青扬起头,脸颊微红,“我说,哥哥长得怎么能那么好看!”
如此直白,金时玉眼睫颤了颤,心想这张脸还有些用处,刚放下去的唇又翘了起来,“将来找郎君不能找比哥丑的。”
金碎青大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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