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巴子咖啡,阳光透过玻璃,在桌面投下菱形的光斑。我和苏末晞对坐着,我搅动着杯中的拿铁,看似随意地将话题引向了童年。
“末晞,还记得小学时候的事吗?”我抬起眼,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捧着温热的茶杯,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沉入了某个布满灰尘的角落。“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好奇。比如……有没有什么印象特别深刻的人,或者现在看来有点奇怪的事?”
她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划过杯沿。“你这么一说……倒真有一个。一个叫王艺林的男生。”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ENTP的本能让我对这类人际模式的早期样本充满兴趣。
“有段时间,我们常在□□上聊天,一起玩些简单的网游。”她语速平缓,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后来有一天,他发给我一个链接,说是那种‘朋友间的真心话大考验’。他还特意强调,是他同学发给他的,他觉得好玩,就转给我了。他说,‘是朋友就要认真写哦’。”
我几乎能立刻在脑中构建出那个场景:屏幕上跳出的花哨链接,以及那句看似天真无邪,实则蕴含了微妙压力的话语。
“里面都是些什么问题?”我问,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很多,非常详细。”苏末晞的嘴角牵起一丝微凉的弧度,“爸爸的名字、妈妈的名字、他们的工作单位、家庭住址、生日、小学在哪儿读的、幼儿园在哪儿、喜欢的人、讨厌的人、印象深刻的老师是谁……”
她报出的每一项,都像是一份早期的人格与家庭数据档案。那个年纪的孩子,或许只是懵懂地觉得这是在交换秘密,是友谊的证明。但在如今的我听来,这简直像一次笨拙却有效的“社会工程学”信息采集。
“你写了吗?”我问。
“写了。”她的回答很平静,听不出后悔,更像是一种冷静的事后分析,“那时候觉得,既然是‘朋友’的要求,而且他看起来那么‘真诚’……现在想想,那份‘资料’详细得足以让一个有心人勾勒出我大部分的生活轨迹。”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我,眼神清澈而直接,如同她后来一贯的风格:“陈川,你说,他为什么要收集这些呢?仅仅是小孩子的无聊游戏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黄万千的影子,李锡睿的影子,甚至那个散布庭谣言的“奶妈”的影子,在这一刻仿佛与那个名叫王艺林的小学男生重叠了一瞬。人性的试探与边界侵犯,或许从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早的时期,就已经开始了。而苏末晞,这个后来信奉“改变自己”哲学的女孩,她的早期信任,是否也曾这样被轻易地、系统性地采集过?
在女主升入小学的前两年,也就是2005年:
杨静被幼儿园辞退的那天,没有哭闹,也没有辩解。
她只是缓缓走进那间熟悉的中班教室,午后的阳光斜照进来,给每个小桌椅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墙上贴着孩子们的名字表,用可爱的卡通字体标注着每个座位的主人。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其中一个名字——苏末晞。
她伸出右手食指,指甲修剪得整齐却透着一种刻板的锋利,用力点在那个名字上。不是轻触,而是几乎要将纸张戳破的力度,仿佛要通过指尖,将这个名字烙进自己的视网膜,刻进自己的骨髓里。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维持这个姿势足足十几秒,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声。那一刻,什么教师的身份、成年人的体面,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被戳破伪装后的、最原始的怨毒。明明是她肆意挥霍着权力的快感,虐待儿童,但任何一点反抗的火星,在她看来,都是不可饶恕的挑衅。谁指出她的恶,谁就成了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从那天起,苏末晞,这个才上幼儿园的孩子,就成了杨静“名单”上的头号人物。
随之而来的,是阴魂不散的“打听”。她会利用自己残存的社会关系,拐弯抹角地去问:
“那个苏末晞,现在在哪个小学啊?”
“她爸妈是做什么的?还挺横?”
她开始在某个固定的、同样对社会心怀怨怼的圈子里散播关于苏末晞家庭的谣言,试图拉拢和构建一个针对这个孩子的无形包围网。
更可笑又可怕的是,她开始在外面吹嘘自己的“背景”。她绝不会直接说自己认识最高领导人,那太假。她的说辞更狡猾,更符合她那种底层权力崇拜者的想象:
“哼,刘晓明刘市长知道吧?跟我家熟得很!人家可是跟最高领导人一桌吃过饭、握过手的!”
通过这种曲折的“关系攀附”,她仿佛自己也间接触碰到了权力的顶端,并从中汲取着虚妄的勇气和威胁他人的资本。
于是,在某些麻将馆烟雾缭绕的角落,或者菜市场斤斤计较的间隙,她会对着那些愿意听或者不得不听的人放下狠话:
“苏家那个小贱种,敢举报我?等着瞧,我迟早有办法弄死她。”
这话通过几道口耳相传,最终也会变味地传到苏末晞母亲的耳朵里。它像一根细小的毒刺,扎在生活并不富裕的苏家心里,提醒着他们,即便赢得了表面上的公正,却招惹上了一条隐藏在暗处、呲着毒牙的蛇。
这一幕,被当时另一个因家长晚接而留在幼儿园的老师目睹了。许多年后,这位老师在一次闲聊中,向已然长大的苏末晞描述了那个下午,杨静用手指死死戳着名字表时,眼中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混合着仇恨与毁灭欲的光芒。
苏末晞听完,只是平静地对我说:“陈川,你看,有些人作恶,不是因为能得到多少好处,而是因为他们无法忍受那个‘弱小’的自己被挑战。他们的恶,是维护他们那可怜自尊心的唯一方式。”
我看着她,知道那个被手指戳穿的名字,早已在她心里长成了一层坚硬的、洞察人性的茧。
她顿了顿,眼神里掠过一丝更复杂的东西。“后来,很久以后,我才通过一些渠道偶然得知,王艺林当时接近我,或许是受人指使。指使他的人,与当时市里某个……风头正劲的人物有关联。”
苏末晞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像是在审视那条通往模糊童年的、布满数据陷阱的来路。
我看着她侧脸的轮廓,知道是时候将那个缺失的关键拼图递给她了。
“不是游戏,也不是普通的‘信息采集’。”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让她转回头来。“王艺林的背后,确实有何海涛的影子。但何海涛当时,也不过是替人办事。”
她眼神微动,示意我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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