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越发的看不惯这个李云沐，若不是他带着那人过来，说不定谢春红压根儿不会魂飞魄散。
她掐着手中的鞭子，说：“风燃，别跟他浪费口舌，依我看，不如直接丢给那些人吃掉算了。”
月如一唱一和道：“我看也好，一下子给她们送去两个男人，肯定能顶一阵子。”
李云沐见风燃和萧离均未言语，一下子有些慌了，但却梗着脖子道：“我若在这里出事，陛下定会多一个发兵坟城的正当理由，就看你们敢不敢赌了！”
风燃倚在桌边，撑起胳膊支着头，满不在意道：“我刚得到消息，东乌国将以迎回长公主的由头出兵。至于你，是死是活应当影响不了事态的发展。”
她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捆粗麻绳，丢在桌上。一息之后，月如等人便毫不费力地出现在李云沐身后，拿着麻绳将李云沐和李平一同绑了起来。
李云沐挣扎无果，有些急迫道：“你们干什么？！我告诉你们，别小瞧爷，谁……谁说我不能影响局势的？”
“愿闻其详。”
李云沐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风燃，“我父亲虽是行伍出身，却不愿硝烟四起。此次我来坟城，是受父亲之命探查情况，若此处百姓安居乐业，他便会想办法阻止，阻止……陆珩。”
风燃敏锐地察觉到李云沐说的并非陆珩，而是远在京城的那位皇帝。她道：“所以你想和胭脂成亲，是为了验证陆珩说的是否属实？”
“没错！陆珩上报朝廷，说坟城妖鬼横行，专挑年轻力壮的男子下手，来往商客人心惶惶，请求陛下派兵驻守坟城，为四方百姓谋平安。为了证实他所言非虚，他同我父亲说了胭脂的事。”
风燃思忖片刻，她无法否认，陆珩说的有部分是事实，女鬼们的的确确以姻缘为由吃了不少新郎。但她也想让李云沐了解到现象背后一个个鲜活的，不，连“活”都算不上的女子。
曾经那些女子还是活人的时候，她们是赔钱货、贱内、奴婢……她们不被看见，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给其他人提供便利。
最可能的命运便是从一个男人手里转到另一个男人手里，甚至是不被顾及意愿的。
即便权贵中的女流，如长公主，也无法主导自己的命运。
如今，她们有的死了，有的活着的看似被遗忘在这沙漠孤城，没有了礼教和规矩的束缚，却靠着自己，好好地活着。
若说她们死了，却又如繁星一般，熠熠闪耀在坟城这片夜空下。
风燃站起身，走到李云沐面前。
李云沐咽了口口水，干巴巴道：“你，你要干嘛？”
“小侯爷，我想我们不必如此针锋相对。”说完，风燃替李云沐揭开了束缚的绳子，随手理了理他衣服上褶皱，“我想了解令尊为何不赞同占领坟城。”
“我父亲？”李云沐似乎有些无奈，“他其实是不赞同陛下和陆珩的想法……如今，东乌和西玉两国的关系处在尴尬的阶段，尤其是三年前和亲失败，双方都不愿承担你死亡的责任。”
风燃对于自己死后两国关系如何，确实没有特意了解，她知道的不过是从陆珩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
“我死后的追责？为何没有再找个人去和亲？”
李云沐用那只未受伤的手，一拍桌子，愤怒中带着不屑，道：“还不是陆珩那个假模假式、只顾自己的死活！他说你是西玉使团接到后死的，西玉国使者偏说，他们还没正式接到人，人就没了。双方就这一点争执不下，也不知陆珩给陛下喝了什么迷魂汤，他们非要西玉国派皇子来做质子。你说，你刚死在沙漠，西玉怎么会派皇子过来。偏偏陆珩也是个不懂事儿的，非嚷嚷着冤枉，在陛下面前拱火。”
风燃心中五味杂陈，她并不热衷和亲一事。相反，她觉得包括陆珩在内的那些武将，连年征战，最后还得靠牺牲一个女人维系两国和平，属实可笑。
但她最后也屈服了，顺从了，毕竟，那是她的家，她的国，她的百姓。
因果循环，皇室这条大船是东乌百姓为水，载着前行。她因此享受到了荣华富贵，最终还给他们罢。
风燃觉得，自己的一条命没了，不能达成长久的和平，至少也能让两国关系缓和。谁成想，结果竟然是这样，她忽然又觉得不值当了。
风燃对陆珩不予评价，她早就明白，她和陆珩永远不会是一条路上的人。她说：“过往已成定局，忠勇侯是不愿东乌国开疆拓土吗？”
她如此说，也含着试探的意思。
李云沐似乎因为对陆珩的气愤打开了一道口子，说话也不端着了，“陛下登基时，内乱尚未平息，余党逃窜山野、隐于都城，人心不稳。后边境摩擦纠纷不断，一直耗费国力。偏生陛下如今有些……若是拿下坟城，势必要趁机攻打西玉国，近几年，西玉国不断收服那些小部落，实力愈发的强劲，隐隐有与东乌分庭抗礼之势。过于冒进，实则是自我消耗、自取灭亡！”
风燃心中了然，“所以……”
李云沐打断风燃的话，咒骂道：“他大爷的，都是陆珩那个混账，他呈给陛下的奏疏里一直在怂恿陛下开战。别以为我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这不，陛下又恢复了他的都尉之职。呸！为了个人的仕途，置两国将士于不顾。”
“那我们合作岂不是正合适！”
“不行！”李云沐摇摇头，果断拒绝道，“我虽然厌恶陆珩，不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但不代表我就是和你们一伙儿的。你们方才还要吃了我，至少这一点上陆珩并未冤枉你们。既然我来了，那定然得查明真实情况，然后再作打算。你可以别把我当作自己人，我不是。”
风燃心想，若李云沐说的是实话，她们便有机会将忠勇侯拉拢成反战派，她该如何说服李云沐呢？
风燃说：”我不能否认一些发生过的事情，但我想请你用心看看这个地方。看看它的变化，看看那些生活在这里的人，看看这里的不同，到时候，你与令尊做何选择，我都会尊重。”
李云沐缓缓站起来，直起身板，深深地看着风燃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风姑娘。今日小爷得回去休息，明早吧，希望这里并非陆珩所说的那么不堪，值得守护。”
“好，明早我在大堂等你。”
风燃不知道的是，此事并非李云沐说得那般大义凛然，武将一派至今记得当年陆珩反水，让他们所有人颜面扫地。
陆珩被贬，是整个朝堂的意愿。于皇帝和文官而言，和亲是好不容易才促成的结果，没想到陆珩竟然搞砸了。尤其是陛下，他好不容易舍得将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儿远嫁邻国，为的就是换取和平，让东乌国有休生养息的时间。结果，却变成了一桩赔本买卖。他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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