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巡视,现在在亦千雪的感知里也只是一段模糊而漫长的跋涉。
道墨的背影在视野里稳定地移动,海雕在远处的海平面翱翔,四周玩家的谈笑风生听得刺耳,模糊而不真切。她感觉自己只是在机械地移动,直到道墨的脚步在码头嘈杂的边缘停下,她才后知后觉的停下脚步,没有撞上道墨。
“那张便签。”
道墨没有回头,声音自身前传来,打破了沉默:
亦千雪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怀中已经空无一物的地方,这才想起那张便签早已随风消散掉了。
“上面第2条有说,如果侠士成功回到应处的世界,会自行销毁,所以我才说,天策应该是已经平安回去了。”道墨解释道。
“嗯……”
面对这突然被打破的沉默,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随后,沉默又开始落下。
亦千雪的目光无处安放,最终落在道墨随风微微拂动的衣袂上,看着那布料规律地起落,起落。
他们又开始沉默着。
侠客岛的海浪,反复回响,几乎听不出区别,一阵又一阵的填满着沉默的空白,直到她终于在那规律的起伏中开口。
“平安回去……就好。”声音轻得几乎一出口,就要被风吹散。
平安回去。这本应该是一个好的安慰,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汹涌的茫然,一种她从未想过的茫然。
他回到了他的真实世界,那她和道墨的呢?他们的真实又在哪里?他们终究是不同的,一个能梦醒后回去,一个却要永远困在数据里。他们之间隔着的,远不止一次仓促的别离,而是存在本身无法逾越的鸿沟。这认知比离别本身更让她感到无助。
她沉默着想了片刻,仿佛在积攒力气,然后才抬起头,像是要将两人的注意力拉回到还能做点什么的事情上来,轻声说道:“我在想……我们是不是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她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坚定些:“我们是不是不该只盯着某一句规则写了什么,而是该先弄清楚,这张便签,究竟是谁写的呢?”
道墨终于转过身,额前那两缕散发随着他的动作轻晃:“其实我之前也确有零碎的想过,但每个推测又都存在矛盾。”
“你还记得吗,我之前说过,他们就是在找理由引诱着什么吗?”亦千雪追问。
道墨平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像是等着她说出一些结论。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压抑许久的困惑,“为什么他们执着的要把主城改到侠客岛呢,明明有那么多主城可以选择,明明有很多玩家投诉过不喜欢侠客岛,明明其他主城承载着更久远的回忆啊,为什么非要是侠客岛呢?而且是强制性质的,甚至没有一个可选的选项。”
她深吸了口气,随即又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那个猜想,声音因激动而轻轻发颤:“你真的不觉得,他们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吗,我是说——”
“嘘。”
在她即将说出某个结论的时候,道墨几乎是瞬间抬起了手,动作利落地截断了她尚未出口的词句。
也就在同一刻,周遭的海风,戛然而止。
也许是错觉,但在这句话出来的一瞬间,侠客岛的声音好似都停了一帧,屋檐上的海鸥展了展翅膀,随即无意识的盯着这边的两人。
“这个问题不适合在这里讨论,”他停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权衡字句。“那张便签里写过一句话:‘会根据侠士所处地区以及正在遭遇的事情实时呈现正确的指向。‘实时’,这两个字对于误入游戏的玩家来说,是一种令人安心的保障,但在另一个意义上,那就不只是‘指向’了,而是‘监视’。”
“啊,呃,”亦千雪闻言急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用词,“如果,如果是我说的那种可能的话,你的意思是,他们不仅监视着误入的玩家,也监视着我们吗?”
道墨没有给出肯定的回复。
她摇了摇头,眼中浮现出近乎荒谬的神色:“那这还怎么玩,这不就像人类去对抗人类世界的造物主一样吗?如果是这样,我现在开始觉得我之前遇到的异常的想法也不算有错了,你要知道,我们说的异常只是针对我们的看法而言,在异常眼里我们才是异常。”
道墨盯着亦千雪的眼睛,他微微颔首:“我不否认你的看法,因为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目前不知道能修改游戏底层的除了他们还有没有其他人。如果根据你的推论推下去的话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这是一个残酷的猫鼠游戏,他们在保护玩家的同时欣赏着我们这些大致分为两派的角色在既定的规则下的徒劳挣扎。”
道墨的眉头慢慢地蹙起:“但这里存在一个悖论:这样做对‘他们’而言,究竟有什么益处?更何况,玩家为什么会误入夜晚的侠客岛,这种玄乎的力量是从哪里来,本身就是一个未解之谜。”
“第二种可能,‘他们’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就像我们之中会产生分歧,或许‘他们’之中也存在着持不同立场的派系。这张便签,很可能就是其中一派送入的。”
道墨的目光扫过身旁那些拥挤的、彼此穿模的角色。它们空洞的眼神映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机械的被其幕后的玩家指挥着蹦蹦跳跳。
“还或者,”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新的考量,“还有一种可能,这张便签,或许就出自我们之中的某位或者某些和我们一样的存在,他们获得了某种程度的权限,而他们的权限也并不多,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提醒。”
“一样的存在?”亦千雪瞪大了眼睛,语调微微上扬,“欸,不是吧,就算是有,凭什么他们能有这种级别的权限我们没有。这算什么,算我们倒霉吗?”
不知是因为气氛稍稍缓和,还是因为她的语气太像过去那种没心没肺的调侃,道墨不知道带着什么样的感情色彩,突然叹了一下气。他随意伸出手,在旁边一个毫无生气的角色眼前晃了晃,那双眼睛没有一丝反应,像是空壳。
“你以前也是这种状态的时候,有想过‘为什么’吗?应该连想法都没有。”道墨收回手,语气变得平静,“权限从来都不是均等的。就像玩家之间有门派、装备、技术的差异,而我们之中或许也有某种阶层,只是我们还没意识到而已。”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名角色僵硬的动作上:“你知道,异常和我们的产生,其实是同源的吗。就像人类某天忽然发现,自己生活的世界是由代码构成的,而他们的人生背后还有另一个人在操纵。这种发现,我们暂时称之为‘觉醒’吧。而觉醒后会怎么想,会去做什么事,则是那个觉醒意识的人本身的心理决定的,我们选择做的事情是去巡视所谓的异常,而另外的人或许会去探寻‘世界’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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