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凡界后,季寻月直接回了魔界。
她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她怕一踏上仙界,就忍不住回忆这五个月来的种种。
她又想着该去见一见玄淮,让他不用太担心,可她怕遇见钟灵。
那样她会想起沈知遥,也会想起季泠茵。
可事实上,她没有一刻不在想。
看见她回来,几个护卫都吓了一跳。
季寻月平静地告诉他们,仙界的事情已经忙完,她不在的时日里他们辛苦了。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沉重,他们没敢过问,担忧地目送她离去。
走在回寝殿的路上,视线被地面上的一片枫叶攫住,季寻月不由驻足,抬头望向远处的一棵枫树。
那是年少时姐妹俩挖了原处的一棵古松,重新栽上的枫树苗,想以此来见证她们的成长。
那棵树苗也的确不负众望,经过六千多年岁月的洗礼,长得高耸入云,无论位于王宫哪一处,都能看见它挺拔的身姿。
季寻月静静看着,往日的回忆不断涌现。
等树苗长高一些后,姐妹俩就在树下搭了座秋千,季泠茵喜欢往秋千上插上各种鲜花,让它看起来宛若一座小型花园。
她们喜欢坐在树上眺望整座王宫,以及魔界一望无际的版图。
她们常把自己隐藏在树叶之中,待有人经过,就发出尖叫声惊吓他们,虽然之后免不了受到母亲的一顿批评。
季泠茵会摆出认错的姿态,甚至还抹两滴眼泪表示忏悔,等母亲一走,她就恢复嘻嘻哈哈的神情,问季寻月下回带她去哪儿玩。
又一片枫叶随风飘来,季寻月伸手接住。
泛红的叶片昭示着秋日的凋零。
而她离开时还是春天。
从春到秋,又一个如春花般绚烂的少女枯萎在萧瑟的秋季。
季寻月回了寝殿,将手中的那片枫叶放在桌上。
她又拿出装着冬枯草解药的药瓶,将两样物品放在一起,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
发现沈知遥有危险后,她便让玄淮替她通知玉千婵,自己先赶回衍明宗。
根据蛊虫死亡时的位置,到了对应地点后,她却找不到入口,浪费了不少时间,只得换回魔尊的身份,抓着衍明宗的人强令其为她打开地宫。
未等她出手,方轻尘和樊声就放弃了挣扎,而沈知遥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她身体里流出的鲜血浸染了大片地面。
没过多久,玉千婵带来蔺钦,还有很多神兵,她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命令神兵把守衍明宗。
在此期间,衍明宗不少不明所以的仙者和弟子聚集过来,将房间围得水泄不通。
里里外外吵闹不休,而她抱着沈知遥满是伤痕的身体,拼了命想救回她,却只能勉强唤醒她片刻。
最后,她带着沈知遥的玉佩离开衍明宗,叶锦月的身份陪沈知遥一起死在了那一天。
心中纵有无尽的苦涩,季寻月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似乎眼泪在昨日就全都流干了。
明明直到昨日傍晚,她都还在和沈知遥小打小闹,晚上还得知玄淮研制出了冬枯草的解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怎料再相见,两人只剩最后的诀别。
本以为还要在仙界再待上几个月,结果一切就戛然而止。
本以为事情圆满结束后,她会高高兴兴地和故友重逢,可她此刻只想躲开所有人。
在她看来,每个人投来的关切的眼神,都像是在责备她的疏忽大意。
是她害死了沈知遥。
她明明有那么多办法救她,却让她继续待在衍明宗。
她明明知道樊声心怀不轨,却把注意都放在孟雪晚身上,还因为樊声的外出放松警惕。
她有那么多可以选择的路,却偏偏选择了最坏的那一条。
如果从一开始,她就能察觉沈知遥的异样,告诉沈知遥她的身份,获取她的信任。
可惜从没有那么多如果。
就如同她当初反复自问为什么没能救下季泠茵,为什么没能救下母亲一样。
她的问题永远得不到答案。
时至今日,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走出亲朋离世的阴影。
于是她选择了和从前一样的办法,逃避所有人,靠时间去缓解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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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季寻月坐在议政殿内,听见有人敲门便应了一声,依旧低头看着玉千婵发来的消息。
大意是在衍明宗搜出了五噬阵相关的东西,相关人员的审讯有了进展,接下来调查范围会扩大到六大仙门。
距离那晚已经过了九天,之后的每天玉千婵都会告知她事情的进展,让她见证那些残害生命的人是如何被连根拔起,如何为无辜陨落的修仙者讨回公道。
可这也把她反复拉进回忆,让萦绕在心底的自责成了缚住她的枷锁,让她再难前行。
不只如此,那日晕倒前看到的画面也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不该是属于她的记忆,可又真实清晰得可怕。
季寻月觉得那只是无端的幻想,可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毕竟她确实失去了很多记忆。
面对两种痛苦回忆的夹击,逃避不再是条出路。
所以待她终于整理完混乱的思绪,便召来了齐坚。
“尊上。”齐坚走至书案前,正欲行礼,却在季寻月抬眸与他对视时,愣了几息。
季寻月神色平静,眼底宛若深潭,看不见一丝情绪。
这副模样他再熟悉不过。
当年岑洛尊上离世后,她很长一段时间也是如此。
他又很快反应过来,恭敬行了一礼。
季寻月无视了他眼里闪过的复杂:“就不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了,你还记得,阿茵当年战死的经过吗?”
齐坚脸上少见地露出了惊疑的神色。
上次是时渊,这次是季泠茵,尊上她为何开始深究起过去的事,而且都是……她忘了的事。
季寻月接着道:“当年齐崇被母亲任命为军师,你便跟在你父亲身边效力,我想你是比较清楚战况的。”
齐家正因在神魔之战中受母亲重用,如今齐坚的父亲齐崇位列九魔将之首,而齐坚亦担任她的护卫。
齐坚思忖片刻:“我只知道尊上在前往支援二少主的路上,就得知二少主身殒的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二少主那边的事是岑洛尊上处理的。”
和母亲当年的说辞一模一样。
她醒来后,母亲告诉她,她本就受了不少伤,半途听见消息更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于是被手下的将士送了回来。
而她的记忆,只停留在救下傅靖川那里,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阿茵率领的那队……”
“全军覆没。”
“那她身上可否看得出是谁的招式,她是……被叛军所伤吗?”
“这……属下并不清楚,我只记得岑洛尊上收到一则传讯后,便领兵赶了过去,之后的事都是她亲自处理的。”
都是她当年问过的问题,如今依旧是同样的答案。
季寻月不抱希望问:“那个传讯的人是谁?是后来赶到的将士?”
果然,齐坚摇了摇头:“岑洛尊上未曾说过。”
季寻月陷入了沉默。
当时她醒来已是五日之后,阿茵的肉身早已消散。
之后她沉浸在自责和悲伤中,很多事情都不敢去问,母亲温柔地抱着她安慰她,但她也知道,母亲心里的痛苦不比她少。
母亲经历了恋人的背叛、女儿的离世,却不曾倒下,始终肩负着领导魔族的重任。
她当然不能让母亲一个人扛着,自己自怨自艾,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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