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脉搏跳动都牵扯着撕裂的痛楚。
温热的血浸透了灰布衣袖,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敖丙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巷壁,急促地喘息,冷汗混着灰尘从额角滑落。
巷子外,西市方向传来的零星惊叫和混乱脚步声正逐渐远去,留下劫后余生的死寂。
系统的倒计时依旧顽固地盘踞在视野角落,猩红的数字无声跳动:71:50:18、71:50:17
速度恢复了正常,不再加倍催命,却依旧沉重得如同悬颈之剑。
“哥哥,好香。”
那软糯依赖的呓语,与后来那双燃烧着纯粹暴戾的赤金瞳孔,如同冰与火的烙印,在他混乱的脑海里反复交错、撕扯。
精神分裂的疯子!
他低头,摊开沾满泥污的右手。那柄温润的玉勺依旧静静地躺在掌心,冰凉坚硬,是混乱中唯一紧握住的真实。
勺柄上,几点暗红近黑的污渍,如同干涸的血痂。那是哪吒发间蹭上的、属于他同族的龙血。
夕阳的残光如同垂死巨兽淌出的血,将陈塘关破败的屋脊染成一片凄厉的暗红。敖丙拖着疲惫而剧痛的身体,回到了那间用最后几枚铜贝租下的、靠近城墙根的破败小院。
推开吱呀作响的柴门,一股混杂着霉味和劣质熏香的浊气扑面而来。狭小的院落里杂草丛生,唯一能住人的土坯房低矮阴暗。他反手栓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手臂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更让他心有余悸的是颈窝处残留的触感。那滚烫的呼吸,那毛茸茸的蹭动,还有那声魔咒般的“哥哥好香”。
荒谬!
恐惧!
还有一丝无法言喻的、被巨大危险源莫名依赖的毛骨悚然。
他摊开左手。几片未被碾碎的、边缘微卷的深翠薄荷叶躺在掌心,散发出顽强而凛冽的清香。这是他在混天绫毁天灭地的抽击下,下意识抢救出来的最后一点“资本”。
薄荷香能唤醒那个“纯情”人格?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缠绕着他的思绪。如果这是真的,这或许是他唯一能利用的、撬动那个疯子心防的缝隙?是他在系统倒计时和哪吒屠刀下,唯一可能抓住的一线生机?
代价是巨大的。那暴戾人格苏醒后的毁灭气息,混天绫撕裂空气的尖啸,至今仍让他脊背发凉。这是与虎谋皮,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跳舞。
就在他盯着薄荷叶,思绪翻涌之际。
一股极其阴冷、滑腻的气息,如同毒蛇的信子,毫无征兆地舔舐过小院!
敖丙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那不是属于陈塘关的烟火气,也不是哪吒那种狂暴的毁灭气息。这是一种带着深海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和阴寒的恶意!
他猛地抬头!
破败的院墙上空,空气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诡异地扭曲、荡漾起来。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淡蓝色涟漪无声地扩散,带着浓重的水汽和咸腥。
空间传送!
敖丙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握紧了手中的玉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涟漪中心,一个身影如同从深水中浮出般,缓缓凝实。
来人身材高大,穿着玄黑底绣金鳞的华贵长袍,面容威严,额生一对峥嵘的暗金色龙角。他的眼睛是冰冷的竖瞳,如同最上等的金珀,却毫无温度,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漠然。正是东海龙王!
他并未落地,只是悬浮在离地三尺的半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坐在地、狼狈不堪的敖丙。
那冰冷的竖瞳扫过敖丙染血的左臂,扫过他沾满泥污的脸和散乱的银发,最后落在他紧握着薄荷叶和玉勺的手上,眼底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打量一件破损工具般的审视。
“丙儿。”
龙王的声音低沉浑厚,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在寂静的小院里回荡,没有丝毫属于父亲的温情。
“生辰宴,近在眼前。”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落,“龙族的未来,系于你一身。莫要让为父失望。”
话音未落,他宽大的袍袖微微一拂。
一道乌光,无声无息地,如同活物般从袖中射出,精准地落在敖丙面前的泥地上。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如墨的玉匣。匣子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光滑得如同凝固的深渊,却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流转着一丝极其不祥的、暗红的光晕。
玉匣落地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直钻脑髓的腥甜异香,如同无数细小的毒针,猛地刺入敖丙的鼻腔!
敖丙的脸色瞬间煞白!
这味道,他太熟悉了!
在龙宫觉醒时,那场抽筋剥髓的死亡幻梦中,弥漫在血腥味之下的,就是这种若有若无、甜腻得令人作呕的异香!
这是蚀魂蛊的味道!能麻痹神经、侵蚀灵髓,最终让中毒者在极致的痛苦中失去所有反抗之力,如同待宰的羔羊!
“此乃[安神灵玉],有凝神静气之奇效。”龙王的声音毫无波澜,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死死钉在敖丙脸上,“生辰宴上,献于哪吒。此乃父命。”
最后两个字,重若千钧,带着不容置疑的、赤裸裸的威压和胁迫。
“安神灵玉”?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名字!
这分明是裹着蜜糖的穿肠毒药!是要他亲手将这蚀魂蛊毒,送到那个疯子面前!龙王要的不是阻止黑化,是要哪吒的命!用他敖丙的手,去行刺!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愤怒瞬间淹没了敖丙。他猛地抬头,对上龙王那双毫无感情的竖瞳,布巾下嘴唇翕动,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和拒绝,却在对方眼中那片冰冷的死寂深渊前,硬生生冻结在喉咙里。
拒绝?
他有资格拒绝吗?
龙族的未来?一个随时会被抽筋剥髓的弃子,也配谈龙族的未来?这分明是最后的利用价值。用他的命,去换一个刺杀哪吒的机会!成了,龙族或可受益;败了,他便是平息哪吒怒火的替罪羊!
倒计时猩红的数字在视野边缘无声跳动:71:48:59、71:48:58
冰冷的绝望,如同深海的水,一点点漫过心脏。
龙王悬浮在半空,静静地等待着。那冰冷的竖瞳中,没有催促,没有威胁,只有一片理所当然的漠然。仿佛在等待一件工具,完成它既定的使命。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隐没在地平线下,小院陷入一片昏暗的暮色。
敖丙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视线落在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玉匣上。握着薄荷叶和玉勺的右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绷紧、颤抖。
最终,在龙王冰冷的注视下,他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
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触碰到了那冰冷滑腻的玉匣表面。
一股阴寒的气息瞬间顺着指尖蔓延上来。
他猛地一咬牙,将那如同毒蛇盘踞的玉匣,抓了起来。
入手沉重,冰寒刺骨。
柴门紧闭。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惨淡月光,勉强勾勒出桌椅床榻的模糊轮廓。
敖丙坐在冰冷坚硬的土炕边沿,那个巴掌大的黑色玉匣就放在他面前的破木桌上,像一块来自九幽的寒冰,无声地散发着阴冷和甜腻的死亡气息。
他摊开左手。
掌心躺着那几片深翠的薄荷叶。凛冽清新的气息顽强地从叶片上散发出来,努力对抗着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甜腻异香。
玉勺静静地躺在薄荷叶旁边。
龙王冰冷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生辰宴上,献于哪吒。此乃父命。”
父命?
敖丙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近乎嘲讽的弧度。这哪里是父命,分明是催命符!
献毒?
且不说哪吒那个疯子会不会中招,就算成功了,龙王真以为天庭会兑现承诺?一个能随手制造“堕灵”污名、操控系统收割灵珠魔丸的存在,会信守对一个“工具”的承诺?届时,他敖丙只会是第一个被灭口的弃子!
不献?
龙王那双冰冷的竖瞳,如同烙印刻在脑海。违逆的下场,恐怕比死在哪吒手里更惨。龙族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进退皆死路!
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磨盘,一点点碾磨着他紧绷的神经。手臂伤口的疼痛似乎都被这沉重的绝望压了下去。
他死死盯着那个墨玉匣子,布巾下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不能坐以待毙!
调香师的本能在绝境中疯狂运转。识毒,辨毒,解毒,制毒。这是他前世赖以生存、登顶巅峰的技能,也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稳定,小心翼翼地拨开了玉匣那严丝合缝的盖子。
没有机括声,盖子无声滑开。
匣内,衬着漆黑的丝绒底衬,静静地躺着一块约莫鸽卵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玉石”。
那“玉石”通体呈现一种极其诡异的、浑浊的暗黄色泽,并非晶莹剔透,反而像凝固的劣质油脂,内部似乎有无数细小的、暗红色的丝线在缓缓游动、纠缠,如同活物!正是这些游动的红丝,散发着那股甜腻得令人作呕、直钻脑髓的异香!
蚀魂蛊玉!
敖丙的瞳孔猛地收缩!前世处理过无数剧毒物质的他,对这种蕴含活性生物毒素的东西有着本能的警惕和厌恶!这根本不是玉,这是蛊虫的巢穴!是活的毒囊!
浓烈的腥甜异香随着匣盖打开,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房间!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吸入致命的毒雾,让人头晕目眩!
敖丙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左手迅速抓起旁边的薄荷叶,用力揉碎!更加强烈的、带着尖锐冰棱感的凛冽薄荷清香猛地爆发开来,如同无形的屏障,暂时逼退了那股甜腻的毒气。
他右手执起玉勺,屏住呼吸,勺头极其缓慢、极其谨慎地靠近那块诡异的“蛊玉”。在距离表面还有半寸时,他停了下来。
玉勺的圆润勺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竟开始微微发热!
一股极其细微、却霸道无比的阴寒侵蚀感,顺着勺柄无声无息地传递上来,试图钻入他的指尖!
敖丙手腕猛地一抖,差点将玉勺脱手!指尖瞬间传来一阵如同被毒蜂蛰刺般的尖锐麻痛!
好霸道的蛊毒!仅仅是靠近,就有如此强烈的侵蚀性!若是直接接触,甚至吸入过多。
他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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