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烬指尖幽蓝光芒刺目,无数冰棱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一时情形逆转,换作栖霞门众人各自仓皇地撑出结界,结界在冰棱撞击下发出瓷器碎裂般的脆响。
最密集的冰棱群全部袭向林无隅,不一会儿,他护体金光被击得粉碎。冰棱刺入他的身体又接连炸开,那一身平日里庄肃华贵的暮山紫,顿时被染满鲜血。
他皮开肉绽,狼狈极了,眼看着,又一道致命的蓝光袭来,直取他性命……
“师兄!”无染仙君松石色衣袖一卷,在关键时刻拽走了林无隅。其余弟子早顾不得体面,跌跌撞撞地四散奔逃。
新仇旧恨未消,云子烬眸中寒光不减。他正要追赶,忽觉衣角一沉。
“别追了……”桑漓趴在地上拽着他的衣摆,一身灰头土脸,只余一双水灵晶亮的眸子,“先救赤棠。”
他低头看见她染血的衣襟,半年多没见,久别重逢她便是这副模样。
他垂着眸,睫毛微颤,却眉头拧紧:“笨死了!教了你飞行术,逃命都不会,就非要带上个累赘?”
桑漓以为他记恨炽焰和赤棠,不肯出手相救,急忙解释:“炽焰死了,你能不能帮她,保住她的孩子?”
“我先扶你起来,”云子烬伸了只手,目光默默在她的伤处流连,语气却强硬,“你要一直趴在地上说话吗?”
桑漓听出他是答应了,笑着拉住他的手起身,但是她浑身都疼,又在地上待久了,一站起来就直接抱住了他。
云子烬耳尖瞬间通红,一时间心和手都慌乱得无处安放。
“光天化日的,你又要干嘛?”
桑漓略显尴尬地在他耳边解释:“上次离开碌碌山的时候,……欠你一个告别的拥抱……”
他默默撇开脸,浓密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微微抖动,却嗤笑:“又找借口投怀送抱。”
桑漓“嘿嘿”一笑,只得实话实说:“我腿麻了。”
云子烬指尖泛起幽蓝光芒,轻轻点在赤棠的眉心,她身形逐渐虚化,最终化作一朵赤红如血的海棠花,花瓣边缘还带着淡淡的金纹。
他将红海棠放进桑漓腰间的荷包,动作轻得像是怕碰碎花瓣。
然后,他正要习惯性地去提桑漓的后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僵住手。
桑漓眨着杏眼看他,看见他微微泛红的双颊。他最终老老实实打横将她抱起,还不忘嘴硬地嘟囔了一句:“真麻烦。”
他们返回了桑漓在红榴村的小屋,云子烬帮赤棠和桑漓都治了伤。
桑漓主要是皮外伤,赤棠虽然严重一些,但对于冰泉灵狐,都不在话下。只不过,又要耗费他不少的灵力。
云子烬收了灵力,转身欲走时,床榻上的赤棠突然撑起身子。
她娇媚的脸依然发白,声音带着哽咽,指尖紧紧地抓着被角。
“谢谢你……小师弟。”
这个称呼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剐开多少尘封的记忆。云子烬不记得,自从师父死后,炽焰和赤棠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叫过他。
他侧过半边脸,暮光描摹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他什么也没说。
走了几步,他最终回头,说了句:“节哀,师兄他……会希望你好好的。”
方才给赤棠疗伤的时候,他已经听桑漓说完了炽焰之死的全部过程。
赤棠的眼泪终于砸在自己的手背上,五十年追杀,五十年仇恨,原来都抵不过这一声“师兄”。
云子烬走出小屋,一个圆滚滚的小身影炮弹般撞过来。他低头,对上一双圆滚滚的眼睛。
许久没见,当初阿宝像个小萝卜头,现在脸蛋圆润了许多,像个饱满的小甜瓜。
“哥哥还来吗?”孩子张开短短的手臂。
云子烬弯下腰,忽又想起上次阿宝娘那惊惶的眼神。
正犹豫时,婉儿嫂走过来,眼角盈着笑意:“若非你们几次三番地相救,我们早就死了。我当真想谢谢你们,若不嫌弃,改日我烧上几个好菜,请你们来家中吃饭。”
他闻言,这才放心地抱起阿宝。孩子身上的小袄有阳光晒过的棉花香,小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哥哥一定要再来看阿宝。”
“好。”他听见自己声音软得陌生。
桑漓倚在门框边笑,杏眼在夕阳下流转着蜜色的光泽:“他打猎可比我厉害多了,阿宝想要吃什么,不如跟哥哥说,让他下次带来给你。”
阿宝想了想,拍着手说:“哥哥要带小兔子来。我把小兔养在院子里,以后生好多小兔子,吃都吃不完。”
几人忍俊不禁。
桑漓凑过去问:“虽然离开了碌碌谷,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回去做客?”
云子烬愣了愣,她又说:“我是想回去看看阿忱。”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她的借口,却耳尖发烫,故意板着脸,漫不经心地回答:“随便你。反正,你又不是不认识路。”
阿宝在怀里用小小的手指头戳一戳:“哥哥耳朵红了!”
云子烬慌乱地把孩子塞回张婉儿手中,转眼间飞了出去。
最后回头时,他还看见桑漓站在小屋前,扬着纤细的手臂向他挥舞着。
夕阳为她镀上一层暖暖的金边,腕间他送的白手串随着动作莹莹发亮,像落在她腕上的一捧新雪。
山风拂乱她鬓边碎发,杏眼里盛着的笑意比朝露还清亮。银朱色的裙裾在风中翻飞,衬得她整个人如同盛放的朱槿。
分明是凡尘里的姑娘,却比九重天的仙子还要灵动三分。
远望村庄里炊烟袅袅,晒谷场传来孩童的嬉笑。恍惚间,他又想起桑漓在碌碌谷时的烟火气,又听见千年前师娘温柔的声音。
师娘说:“阿烬啊,凡人灶台升起的烟,才是世上最好看的云霞。”
没过几天,云子烬便又来过一次红榴村,除了给赤棠疗伤,还特意给阿宝带来两只可爱的小白兔。
阿宝欢天喜地地把兔子养在篱笆院里,给它俩取名就叫欢欢和喜喜。
赤棠每天都看起来很平静,她帮着阿宝搭兔子窝,帮着婉儿嫂做饭,闲时还酿起了酒。
那日,赤棠斜倚在院角的桃树下,指尖捻着朵落花陪阿宝逗兔子,看见桑漓过来,便邀她品尝新酿的醉花阴。
酒坛启封时,馥郁的百花香气瞬间弥漫,她却只给桑漓斟了一碗。
桑漓问:“你真的戒酒了?”
赤棠抚着微隆的小腹,发间的海棠突然鲜活了几分:“从前嗜酒如命,如今不得不暂时戒了。毕竟,我们的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待伤好了些,赤棠便执意要回林子里去住。桑漓原本怕她会触景伤情,可再一想,那里毕竟是她的家,而且,仙门还在追杀她,那里倒是更安全。
送她回林那日,随处可见积雪压折的枯枝像极了炽焰的狼爪印。
赤棠忽然停在一棵老槐前,树皮上歪歪扭扭刻着“炽焰赤棠”四个字。
她指尖拂过那些笔画,积雪簌簌落下:“那头笨狼当年非说……要刻得深些,来世都认得……”
可是,一个失去了妖丹的妖,死后也无法轮回。他们,再也没有来世。
一滴水珠砸在刻痕里,分不清是雪是泪。
桑漓喉头发紧,想要岔开话题,她强行笑了笑说:“这片林子真美,它有名字吗?”
“有,它叫相思林。”
赤棠嫣然一笑,虽然眼中含着泪,却依然妖娆妩媚。“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像他希望的那样。等你下次来看我,我教你情丝绕。”
桑漓看着她转身,一步步走向密林深处,绮丽的身影渐渐被雪雾吞没。只有歌声缓缓飘来,是妖界的摇篮曲《织星谣》,温柔的调子惊起了几只寒鸦。
桑漓离开相思林,没有回红榴村,鬼使神差地去了碌碌谷。
云子烬就立在崖边,上一次他俩喝酒的地方,不知站了多久,仿佛知道她会来一样。
挺拔如松的身姿在雪幕中格外清晰,高高的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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