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女生话毕,转身把大门一关,将沉默的男生隔绝在灰暗的楼道之外。
江祁安攥紧了身下的手,目光失焦地盯着那扇门,之后垂首低睨手中那把长柄伞,轻靠放在门边,心情沉重地离开。
走到楼下,他站在单元门口,抬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和疾风骤雨,估算了一下要跑出小区的距离,打消了要冒雨冲出去的念头。
屈身坐在玻璃门外的台阶上,静静地等一场未知的雨停。
春城是个典型的高温城市,同时又因为地形原因,时常多雨,所以伞成了这座城市居民出行最重要的身外之物。
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江祁安突然想起自己从川西逃难到春城这么多年,还是无法适应这边的气候与风土,总觉得自己与春城这座城市、与云滇这个省份格格不入。
就好像落叶该归根一样,他的根不在这,没有归属感,内心就会变得无比空虚。
而每当夏简心说一句“我讨厌你”,在他听来都像是本地人排外的言辞,提醒他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也想回家,回到那个不用看人脸色、不用寄人篱下的家。
可他已经没有家了……
正想着,雨幕中突然出现一个撑伞的模糊身影。
那人离他越来越近,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男人提着白色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像是在保护什么稀世珍宝,时不时低头看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被雨淋湿。
直至他走到江祁安面前,收伞时意外看见他蹲坐在绿植边,还以为是西城小区业主被滞留了在这栋楼下,主动和他搭起话,笑说:“这雨一时半会儿看是停不下来了。”
江祁安也对他礼貌性笑笑,看了看外面的暴雨,应一声:“是啊。”
“你要是着急走,我把伞借你吧。”男人甩了甩手里的伞,水珠溅在干燥的大理石地面上,把甩干的伞递过去,随和笑着:"反正我已经到家了,这伞你拿去用吧。"
“不用了,谢谢。”江祁安有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再等会儿就行。"
两人离得近了,他才看清楚男人怀里抱着什么东西——一块草莓蛋糕和两个不同口味的大福,都是甜点。
“拿着吧,不需要有心里负担,不还也没关系。”男人把伞塞他手中,眉目微弯。
他说话的声音低低的,不疾不徐,极近平和,给江祁安一种清风揽明月般的从容与谦逊,让人无法忍心拒绝他的好意。
他还说:“如果你真过意不去,下次有时间再拿来还我也行,我家住1205,随时恭候。”
说完,他对他温柔一笑,之后没等他回答,便侧身踏上台阶,走进楼栋里。
江祁安拿着伞站在外面,怔怔目送男人走进电梯,默念起那个门牌号:"1205.....”
等等。
他突然反应过来——
1205?
那不是....
江祁安脊背一僵,他猛地转身想找那个男人,可人已经不见了。
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连想不到递伞的那个男人会是谁,之前许卿夏曾跟他提过自己去夏简心家找她玩时遇到她哥哥的事。
记得当时,许卿夏对她哥哥是这么形容的:
——“她哥哥和星星的性格分别代表世界的两个极端。她哥哥温和谦逊,从容自若,单从一个开门的小小举动与态度看,就能断定他在日常生活中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只是那时候说者有意,听者无心,江祁安就没把这事没往心里记。
他撑开那把黑色的伞,抬头看了看上面崭新到能反射出光亮的铁丝伞柄,唇角微扬,迈步走进雨幕中,空虚的心仿佛一瞬间被填满,觉得暖暖的。
他不禁在心底承认许卿夏说的那些话,认为夏桥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叮——”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
江祁安掏出手机,撑伞驻足在雨中,打字回复消息。
与此同时。
“叮咚——”
门外,夏桥习惯性按了下门铃,随后想起这是自己家,又自嘲地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雷声滚滚,雨声也贯彻在耳边掩盖了所有声音。
夏简心没有听到那道门铃,只是站在半封闭的阳台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那个撑着伞驻足在雨中的少年,任冰冷的雨打在脸在,与眼角划过的滚烫泪水混在一起,一滴滴如刺般穿透心脏,引发无与伦比的疼痛。
她想不明白,明明她那么讨厌他,也一直想远离他,可为什么说出那些话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滋生几分......后悔的情绪?
夏简心朝下寻找消失于雨幕中的身影,她后知后觉地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江祁安不会再来找她了。
因为她的任性妄为,说了一些对他而言尖酸刻薄的话。
所以他不会原谅他了,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从今以后,他们连死对头的关系都不再是了。
她终于摆脱掉了他的阴影。
她应该很开心才对的,可为什么会如此难过?
就像心被掏空了一大块,无处弥补。
“小鬼?在干嘛呢?”
正在她百思不解这种情绪时,玄关传出一道熟悉的喊声。
夏简心扭头,身后是层叠飘落的雨柱,如重锤般砸在脊梁骨上,生疼。
她站在阳台,隔着一段距离,蓦然看见夏桥意外出现在眼前,心猛地一紧,源源不断的泪水瞬间从眼眶中夺眶而出。
她哭着跑过去,委屈地喊他:“哥哥……”
夏桥微微一愣,随即带着安慰意味伸手抱住她,笑着打趣:“怎么每次回来都看见你在哭,是故意闹我?”
夏简心将脸埋在他的胸口,默不作声,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这么难过?”察觉到她的情绪确实不太对劲,顺势把东西放在鞋柜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柔声哄问:“怎么了?”
小姑娘不回话,就一直哭一直哭,仿佛不知疲倦。
夏简心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哭得这般惨烈,只是想在亲近之人面前卸下防备,把从柳萱子转学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全都释放出来。
柳萱子转学,许卿夏赴京,江祁安谈恋爱,维念有了比她更好的新朋友。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扎在心里的刺。
“好了,别哭了。”半天等不到怀中人的回应,夏桥轻轻推开她,微弯下腰,用指腹细细擦掉留存在小姑娘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呼出,感慨道:“这辈子,我算是败在你和她的眼泪里了。”
夏简心眼睫上挂着泪珠,她一边抽泣地看着他,一边哽咽地问:“还有谁?”
夏桥的动作瞬间一滞,半晌后,他扬起嘴角笑着回答:“是个爱逞强的笨蛋,和你一样。”
“那……那个爱逞能的笨蛋——”夏简心又追问:“是哥哥喜欢的人吗?”
夏桥因她这句话瞬间失神。
而作为手足兄妹的两人,似乎无需得到夏桥的回应,夏简心就已然从他的呆滞的表情中知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嗓音沙哑地唤他:“哥哥。”
夏桥回神,应了一声:“嗯?”
夏简心问他:“喜欢一个人,是不是特别痛苦?”
“是吧。”夏桥又愣神了片刻,不太确定地回应:“但每个人的感受都各不相同,也不能以偏概全。”
见到面前这人满脸迷茫的神色,他为她擦干眼泪,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头,旁敲侧击地问:“怎么?有喜欢的男生了?”
“如果我说有,你会骂我吗?”夏简心偏头看向夏桥。
夏桥拿上鞋柜上的甜品,带着小姑娘来到客厅沙发边坐下,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开玩笑回:“大清早亡了。”
他把草莓蛋糕从塑料袋拿出来,拆开包装,递到她眼前,开明道:“这种事我跟爸妈观点一样,你自己看着办,别耽误学习就行。”
夏简心接过,挖了一勺蛋糕送进嘴里咀嚼,缓慢吞咽后,才回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没有。”
“什么没有?”
她说:“我没有喜欢的男生。”
夏桥帮她把黏在脸颊上的头发别到耳后,“嗯”了一声,轻声回:“没有最好,有也没关系,你开心就行。”
“那哥哥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桥瘫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冷淡地吐出四个字:“拒绝回答。”
“那你跟我说你是怎么跟嫂子认识的,这总能讲吧?”夏简心放下草莓蛋糕,也瘫在沙发上,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追问道:“或者你跟我讲讲有关她的事也行。”
夏桥不为所动。
其实并非是他不愿透露,只是他和那个人的故事,三言两语根本无法概括。
可夏简心却不依不饶。
最后他被闹得没办法,随便说了句“她曾是你们一中的学姐”,便把她打发了。
.
晚上吃完饭,夏桥待在房间,开始捯饬他那一墙蝴蝶标本。
夏简心没什么别的事,抱着一个大布偶熊坐在他床上。她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就在一旁刷手机,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像牛皮糖一样黏着他,甩都甩不掉。
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让她缺失了很多安全感。但这些青春期里的事又不可能去和父母沟通,再加上夏简心本来就对夏桥更依赖一些,导致她喜欢依靠夏桥来得到某些慰藉,填补心里的空缺。
深夜,夏简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后来她抱着枕头溜去了夏桥房间,像个活阎王点卯一样拽醒熟睡的夏桥,让他起来和她说说话。
而面对她的无理取闹,夏桥敷衍提出了个意见:“你睡不着就躺床上背十遍出师表,肯定能睡着。”
“……”
夏简心掀开被子,在他身边安静地躺下,开始乖乖地一句一句背起出师表:“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没五分钟,夏桥算是彻底因她吵囔的背书声清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纳闷道:“你在我房间背什么,回你自己床上去背。”
夏简心顶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也从床上坐起来,无辜地说:“我真睡不着。”
“睡不着一头撞墙上就睡着了。”夏桥嘴也毒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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