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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杨树林里的影子

小说:

杨絮飘飘

作者:

张飞爱吃豆芽菜

分类:

衍生同人


46.杨树林里的影子
东门外的杨树抽出第一片新叶时,空气里总飘着股说不清的味道。那味道混着泥土的腥气、牲口的粪便味,还有点像灶台上烧糊的玉米饼子,闷闷地压在人胸口。我背着书包经过林子边,总能看见那个高个子男人蹲在树底下,背影像块被雨水泡胀的木头。
他叫大亮,这名字是后来听二奶奶说的。二奶奶纳鞋底的线绳总在手里绕来绕去,“可怜见的,爹妈给起了这么个透亮名字,人却活得埋汰”。二奶奶说这话时,眼睛总望着窗外,仿佛能穿透土墙,看见那个缩着肩膀的身影。她说大亮刚生下来时也白净可爱,他娘把他裹在红缎被里抱出来见人,谁见了都夸这孩子眼睛亮,名字也起得好——“大亮”,因果明亮,前途光明。可谁也没想到,这孩子长到五岁上发了一场高烧,醒来后就有点不对劲,眼神发直,说话也慢了半拍。十二岁那年第一次抽风倒在村口,从此就成了人们口中的“疯子”、“瘟神”。
大亮的个子确实高,站在杨树林里时,脑袋能超过最矮的树杈,可他总爱缩着肩膀,像棵被狂风拧过的杨树。春天风大,他那件黑棉袄的袖口烂成了穗子,风一吹就跟着杨叶一起抖,远远看去,分不清哪是衣袂,哪是新抽的枝芽。那件棉袄据说是他爹年轻时穿过的,传到他身上已经穿了十几年,袖口、领子、下摆都磨得油光发亮,里面的棉絮结成了硬块,冬天挡不住风,夏天焐出一身痱子。
杨树林是村里的垃圾场,谁家的鸡瘟**,猪仔呛水了,都会往林子里扔。大亮就靠这些过活。我见过他捡死狗,手指像枯树枝一样抠进狗僵硬的肚皮,然后佝偻着背往肩上扛。那只黄狗的腿垂下来,爪子在地上拖出浅浅的印子,像条融化的黄油。有回张屠户提着只病死的小猪经过,大亮突然从树后窜出来,眼睛亮得吓人。张屠户把猪往地上一摔,“滚开!这东西吃了要烂肠子的!”大亮不说话,抱起猪就往林子深处跑,黑棉袄的后襟掀起个角,露出里面磨得发亮的里子。
村里人不待见他。李婶挎着篮子经过,总会往地上啐口唾沫,“丧门星,早晚要遭报应”;二柱子他爹扛着锄头看见他,会故意把锄头在石头上磕得砰砰响。后来大家商量着,把**的牲口往深土里埋,埋的时候还在上面踩实了,再压块大石头。可大亮总有办法找见。清晨的露水还没干时,他就在林子里转悠,脚像铁犁似的翻着地上的落叶,哪里的土松了,哪里的草颜色不对,他一准能看出来。有次我看见他跪在地上,用手刨着块新翻的泥土,指甲缝里嵌满了黑泥,像镶了道永远洗不掉的边。
“你看啥?”他突然抬起头,脸上还沾着泥点子,眼睛却亮得惊人。我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书包带硌得肩膀生疼。他忽然咧开嘴笑了,那笑容在沾满污垢的脸上绽开,像枯木缝里冒出的野菌,“这猪崽才**半天,还新鲜着呢”。他手里拎着只粉白的小猪,猪嘴微微张着,像是还在哼唧。我转身就跑,听见身后传来他的笑声,那笑声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碎在杨树叶上,变成沙沙的响。
娘总在我出门前扯着我的胳膊叮嘱:“别往东门走,碰见大亮就绕着道。”她往灶膛里添柴的手会突然停住,“那病邪乎得很,沾着就麻烦”。她说的是大亮的癫痫病。我第一次见他发病,是在五月槐花开得最盛的时候。那天我替爹去供销社打酱油,刚走到东门口的老槐树下,就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回头时,大亮已经躺在地上了,两条长腿不自然地蜷着,像只被打断了腿的蚂蚱。
他的脸憋得发紫,眼睛翻上去,只剩下眼白,嘴角淌着白沫子,顺着下巴滴在满是尘土的路面上,洇出小小的白印。有个挑担子的货郎赶紧撂下担子,蹲下去掐他的人中。货郎的手指又粗又黑,指甲缝里全是泥,可他捏着大亮鼻子下面那块皮肤时,手却稳得很。周围很快围了些人,没人说话,只有风吹得杨树叶哗啦啦的响,杨絮飞得满天都是,落在大亮抽搐的手背上。
“这是中了邪吧?”有人小声嘀咕。
“我看是吃那些脏东西吃的,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他爹妈也不管管?”
议论声像杨絮****一样轻,却一片片落在人心里。大亮突然发出一声怪叫,身子猛地挺起来,又重重摔下去,后脑勺磕在石头上,发出闷响。货郎额头渗着汗,“谁去他家报个信?”没人应声,大家的脚像钉在地上,看着大亮渐渐平息下来,像团燃尽的火堆。
后来我才知道,大亮不住在正屋里。他家的土坯房在院子西头,烟囱总冒着笔直的烟,可西厢房的窗户永远糊着旧报纸,门也总是锁着。有回我跟着放羊的二柱子路过,看见大亮蹲在厢房门口啃着什么,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几乎要爬到正屋的门槛上,却又被一道无形的线拦着。二柱子捡起块土疙瘩扔过去,“疯子!”土疙瘩砸在门板上,弹回来落在大亮脚边。他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嘴里的东西还在动,脸上却慢慢绽开笑容,那笑容里裹着些说不清的东西,像被雨水泡过的棉絮,沉甸甸的。
西厢房的墙根下,总堆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有只缺了口的瓦罐,里面盛着浑浊的水;有件看不出颜色的棉袄,被风吹得鼓鼓囊囊;还有个掉了底的竹筐,里面塞着些干硬的骨头。我猜那是大亮的家当。冬天落雪的时候,那些东西上都会盖层薄雪,只有瓦罐周围的雪化得快些,露出黑黢黢的泥地,像块没愈合的伤疤。
村里的小孩都怕他,大人们也避之不及。唯独村东头的王老中医偶尔会去看看他。王老中医留着花白的胡子,手里总攥着个紫砂壶。有次我看见他推开西厢房的门,大亮正蜷在草堆上发抖。王老中医从药箱里取出几根银针,在大亮的头上、手上扎了几针,大亮就慢慢平静下来。王老中医临走时,会在门口放几个馒头,有时还有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熟肉。后来王老中医去世了,再也没人去看大亮,西厢房的门就永远锁着了。
大亮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勤。有时候在杨树林里,有时候在去河边的路上,甚至有次在村头的碾盘边。他倒下的时候,碾盘上还晒着二奶奶的干辣椒,红得像团火,映着他惨白的脸。有回我看见他娘从正屋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件棉袄,却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棉袄滑落在地上,她转身往回走,脚步快得像在逃。后来我听二奶奶说,大亮他娘生他时难产,差点没了命,后来又生了两个弟弟,都健健康康的。她不是不疼大亮,是怕,怕那病,怕那命,怕村里人的闲话。
那年秋天来得早,杨树林里的叶子黄得快,落得也急。我踩着厚厚的落叶去上学,听见林子里有动静。扒着树干往里看时,大亮正蹲在一个土坑边,手里捧着只刚挖出来的死兔子。兔子的**都粘在一起了,发出股酸腐的味。他看见我,没像往常那样咧嘴笑,只是把兔子往怀里揣了揣,慢慢站起来。
那天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树枝,照在他脸上,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睛很亮,亮得能映出天上的云。“你看,”他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兔子腿还软着呢”。他举起兔子的后腿,那腿果然还能微微动弹。我往后退了一步,书包里的文具盒叮当响。他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兔子的眼睛,动作轻得像在抚摸什么宝贝。
“我不碰你,”他说,声音里带着点我从没听过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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