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絮，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李泽回悠然自得地坐在龙椅上，面色却异常庄肃。
柳凝只觉得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但是碍于他的皇帝身份，自己也只好先恭恭敬敬些，不过这账她总归是要记上一笔的。“陛下真是贵人多忘事，昨日大典之上，臣已拜见过陛下。”
“是皇后向朕推荐你，当然，朕也知道你才华横溢，不过该有的考核总归是不能少的，你觉着呢？”
“陛下英明。”
李泽回垂着眸，压低了眉头，再有其自带的威严加持，周围都似凛冬重至，众人皆屏息待命。“去，将皇后叫来。”
这句话让一众奴仆都松了一口气，虽说在李泽回还是康王的时候，以其宽厚仁爱的品质受众人推崇，但如今既然已经坐上了龙椅，自然也得拿出些皇帝的架势，恩威并施，才能服众。
底下人丝毫不敢怠慢，速速就有一行人碎步退下。而大殿之上的柳凝只能站着等候，但其身姿绝非卑躬屈膝，而是挺拔如松。
李泽回则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宦官的禀报声传来——“皇后到——”
苏允大步迈入殿内，直接殿内备好的椅子上坐下。李泽回对她的行为一声不吭，苏允则露出一副就该是这样的坦然的表情。但是碍于这是考核，苏允也不便直接上前与柳凝交谈，只能静观其变，并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
李泽回见人都到齐了，便开始进入正题。
“林言絮，你为何想要入宫为官。”
“臣也想为这国事尽一份心、出一份力。”
“哦？如此说，你此次参加选拔，就没有为林家考虑过得失。”
“自然是考虑过的，毕竟有国之繁荣，方有家之安宁。国运昌盛，林家自然也能沐浴圣上恩惠，所以为此行前来，既为国，也为家。”
李泽回笑着点了点头，“朕知道你写得一笔好字，今日不妨一展风采。”
“那臣便献丑了。”
候在殿内的人见机行事，立马端来了上好的纸和笔。“不知陛下想要臣写些什么？”
“不拘字数格律，写你喜欢的便好。”
“臣听旨。”
柳凝对此早有准备，她略微思索了一下，挥笔写出她在书架上陈置的书里所看到的几首诗。
李泽回在此时走了下来，细细看着柳凝的字和她的神态动作。苏允见状也凑了上来，不禁赞叹:“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李泽回轻哼一声，“你可得看清楚了。”这句话明里暗里尽是嘲讽。
苏允也不满李泽回的说辞，立马回怼道:“我的眼睛可好得很，自然是看清楚了，难道说……”苏允并没有把话说完，但话中那适时的停顿和意味深长的目光，聪明人都看得出是什么意思。
李泽回自然是看出来了，只不过此时他不屑于与苏允争辩，他只等接下来让苏允被自己的那番话打脸。
“你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
先不说柳凝，连一旁的苏允都看不懂李泽回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你这是考核？”苏允大胆质疑。
“自然，我有自己的方法，皇后不必多加插手。”
苏允挑着眉，撇了撇嘴，在心里暗骂了李泽回几句，这才重新坐了回去。李泽回看着苏允那不服气的模样，自然也知道她难保不会腹诽。但他没有证据，便也先将苏允晾在一边。
柳凝则在他们中间默默观察着，虽然他们确实是有些不和，但也没到史书上说的那种针锋相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不过后续怎么发展她也不知道。
“好了，林言絮，你来回答。”
李泽回将锐利的目光向柳凝刺去，柳凝想起上次从红玉那里问到的讯息，便从中挑了几样府中常备的菜样说了出来。
李泽回听后，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阴森森的，听得苏允都有了鸡皮疙瘩。
“还真是一模一样啊！”李泽回不禁笑着感慨，不过那笑在下一瞬就骤然收回，多了些威严，“可你终究不是她。”
其中的“她”知道是谁，苏允不知道，但柳凝知道。柳凝似乎已经暴露了，但不到最后一刻，她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陛下说的，臣不明白。”
苏允也接着附和道:“是啊，言絮不是‘她’？‘她’指的是谁啊？”
“‘她’，指的就是林言絮。”
苏允更加糊涂了，但是其余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一个等着对方承认，另一个则誓死都不会承认。
“陛下说的，臣还是不懂。”
李泽回将双袖一震，双手背在身后，绕着柳凝边走边说，“你应该认识陈忠年吧。”
就这么淡淡的一句，却能让柳凝平静的心一颤。不过她迅速找到了借口。
“臣曾看过他的书。陛下，也看过？”
“是啊，朕不仅看过他的书，还见过了他本人。朕曾与他彻夜长谈，得知他在书中所写的是真实发生的，你说稀奇不稀奇？”
“如若是真的话，这确实是罕见。”
李泽回哂笑，“你当真没有见过陈忠年？”
柳凝知道这是在套话，不过就她自己掌握的线索来看，自己先前在林言絮的书里留下来了那张纸条，那么她八成可能去找过陈忠年，现在也只能赌一把了。
“臣见过。”
“见他是为何事啊？”
“书中之事，臣也想探究一二，故特此去见一见。”
“不过今日正好，朕把他请来了。不如你们见上一见？”
“这自然是臣的荣幸。”
李泽回一挥手，殿内便走进了一位老汉，面容沧桑，佝偻着身体。
“臣见过陛下。”那人像是在驯服自己老朽的身体一般，颤颤巍巍地行了礼。
“起来吧，今日便是这位姑娘想要见你——”
那老汉顺着李泽回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默不作声。
此刻的柳凝虽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心底已经有些慌乱。她从未见过陈忠年，自然也不能确信眼前之人是陈忠年，万一只是一个幌子，那么她就功亏一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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