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在暗处鬼鬼祟祟，还不现身！”施苒苒目光一寸寸冷下，仔细思索在归阳城的这半个月。
除了卫济舟差她出去办事，自己在员外府足不出户，遑论得罪哪个人。
这么一想，身旁的男子反而可疑起来。卫济舟行走江湖多年，肯定经常和人结怨，说不准就是他。
感受到施苒苒略带责备的视线，卫济舟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解释道：“不是我。”
在施苒苒放话之后，四周并无动静。树荫遮蔽天光，亭亭如盖，暮光下，灌木野蛮生长。
忽地，一阵窸窸窣窣声自身后响起，卫济舟眯起双眼。说时迟那时快，长剑出鞘，仿若有意识般刺入木干，剑柄铛然摇晃。
而随着这般剧烈的动作，原本空寂的林野划过肉眼可见的裂缝，接着结界破碎，露出两个熟悉的人影。
“吴文彦？”施苒苒蹙眉，眼底划过一抹厌恶。
见自己暴露，吴文彦索性不装了，术法劈开灌木，兀自走出来，身后跟着文瑞。
两人目光先是在卫济舟身上滞留片刻，随即齐刷刷盯着施苒苒。吴文彦率先开口：“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话音落下，一道犀利的掌风破开空气，直直向施苒苒袭来。后者还没反应过来，金光乍现，卫济舟出手，四两拨千斤化解了吴文彦的袭击。
“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宏华山的戒律还是松懈了些。”卫济舟语气泛寒，似孤云野鹤，与世隔绝。
“清夷道长，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吴文彦捋胡，迫于对方的威压，不得不收手。
施苒苒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忍不住忧心起来。
“卫济舟……”她靠近男子的背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委屈道，“我不是妖怪，你要相信我！”
卫济舟略有深意地瞥了眼施苒苒，薄唇紧抿。与此同时，施苒苒的脑海浮现清冷的嗓音。
“我在，不必害怕。”
而观望两人动作的吴文彦在听到施苒苒这番话，心中思量起来。
这卫济舟，怎的听上去不像知晓女妖身份的？
可他转念又想，卫济舟道法高强，不可能不知，除非对方修为比他还高。
思及此，吴文彦打了个冷战。清夷道长都看不破原身的修为，该是有多深厚！
一道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和同道长，苒苒伴我多日，身上并无妖气，兴许其中有误会。”
听到卫济舟唤自己“苒苒”时，施苒苒心蓦地悸动起来，偷偷抬眼打量挡在自己身前的男子，眉眼清隽，气质卓然，明明生得薄情寡义的模样，却又透出入俗的真实感。
吴文彦手颤抖着指向施苒苒，显然气得不轻：“清夷道长，世人皆说你双眼清明，怎的如今竟维护一只兔子精！”
他双指并拢，捏紧符纸，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自己哪怕加上文瑞，也未必抵得过卫济舟一只手，要想杀了施苒苒，必须劝动卫济舟。
“质疑我？”卫济舟挑眉，终于在此刻流露出矜傲来。
卫济舟素来清高，外人只知他谦逊端方，可施苒苒分明见过他的另一面。
目空一切的傲然，在修道的路上，他便是望尘莫及的存在，其他修士终其一生怕也不能触摸他的衣角。而吴文彦今日此举，无疑是挑战权威。
同时施苒苒脑海飞快运转着，她鲜少在人界使用术法，究竟是何时露出马脚？
吴文彦这番笃定，必然看过她的真身，可她分明……
忽然间，脑海划过一道光，将线索串联起来。施苒苒心下后怕，终于忆起是何时暴露的。
在女妖现身那晚，自己被沐兰逼出原形，甚至同她打斗。事后竹林有动静，当时的她以为是卫济舟，如今想来竟是他们。
一直沉默不发的文瑞鼓起勇气站出来，指着施苒苒道：“我……我看到了！当日便是她……这只兔子精杀了女妖！”
话音落下，两道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文瑞对上施苒苒的视线，不敢再说下去。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施苒苒嗤笑，刚要上前教训文瑞，却被卫济舟拦下。
“当日场面混乱，小道友错看了。”卫济舟的声音和煦些许，让人不愿质疑，可文瑞的反应越来越大。
“师父，你相信徒儿！”卫济舟这番话让文瑞越发笃定不是错觉。
吴文彦自然相信自己的徒弟，气得黑胡子乱撇：“清夷道长，你为何不愿让那女妖开口！莫非做贼心虚？”
说完不顾忌其他人，迅速掏出空间中的照妖镜，借着夕阳的余晖打在施苒苒身上。
施苒苒只觉眼前一晃，刺目的日光让她睁不开眼，等反应过来时，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垂落在肩膀上。
见此景，吴文彦情绪激动，“清夷道长，你也看到了，这是祸患，留不得啊！”
卫济舟垂眼，似乎在思索，然而没过多久，他抬起手来，一张黄符悬浮在其掌心，。
吴文彦以为他要出手，兴奋得双手颤抖，不料下一刻，似有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禁锢住。
“你这是作甚？”吴文彦挣扎着，奈何容貌清隽的男子目光寸寸冷下来，看向他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直到这时，吴文彦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质问他：“你居然要袒护一个妖孽！”
“可恨可恨！万人敬仰的清夷道长居然和妖同流合污，若是清衍道祖在世，该是多么惋惜啊！”吴文彦仰天长叹，施苒苒听闻此话，心中咯噔，偷偷地看向卫济舟，却见对方面色并无动摇。
果然意志坚定，若换作自己，恐怕真的会犹豫。
霎然，紫红色光芒自结界迸射出来，紧接着一道墨绿的光剑袭来，施苒苒连忙在眼前凝结水镜，那光剑并未反弹回去，而是和自己的术法抵消掉。
卫济舟长袍曳地，眼眸倒映出两人挣扎的身影，随后张开的掌心合拢，就听两人惨叫。
“不堪一击。”他嗤笑道。
放在以前，施苒苒对卫济舟的实力还没有直观的感受，今日见识到了，只觉得恐怖如斯。
在他面前，吴文彦和文瑞如蝼蚁苟活，丝毫释放不出灵力。
想到这里，施苒苒更加坚定心中所想，绝对，绝对不能和卫济舟解除生死契！
吴文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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