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苒苒吓一大跳，卫济舟斜睨着她，轻声安抚：“莫慌，有我。”
婴儿的啼哭仿佛来自各个方位，男子紧拧眉头，一时间辨别不清。他朝桌案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将那些东西拿在手中。
少女小跑过去，捧着一堆东西，鬼鬼窃窃躲在卫济舟身后。触感顺滑的丝质肚兜带着凉意渗入掌心。
果然，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啼哭声忽地近了，而且是朝着施苒苒站立的方位倏然行进！
“卫济舟……”施苒苒声音哆嗦，又缩了缩。
她最怕怪力乱神。
手中的肚兜被手指搅得变形，施苒苒大着胆子释放灵识，企图帮卫济舟寻找鬼婴所在。
那妖物渐渐靠近，就在……
施苒苒猛然睁眼，然而还是慢了一步，肩膀蓦地沉坠，森冷的气息如游移的毒蛇，缓缓攀上她的脖颈。
“咯咯咯……”婴儿的笑声近在咫尺，卫济舟一个旋身，白袍绽开，接着长剑刺过，精准落在施苒苒右脸旁一寸位置。
劲风刮过，等到施苒苒回过神来，锃亮的剑刃泛着锋芒，若是手抖，怕自己此刻已然命丧黄泉。
但她相信卫济舟。
鬼婴也意识到危险，在卫济舟出手的瞬间滚落在地，施苒苒这才看清它的身形。
青绿色的身躯扭动着，裸-露在外的皮肤透着死气，腹部如积水般胀大，狰狞的青筋凸起，黑洞洞的眼睛没有眼白。
此刻鬼婴匍匐在草中，静静盯着卫济舟。
这番画面过于诡异，施苒苒咽了咽口水，见那鬼婴咧嘴，露出黢黑的牙齿。
强烈的邪风刮过，她一个侧身，避开身后的袭击。
不远处站着一位女子，形容枯槁，黑发凌乱披散，唇瓣皲裂惨白，浑身被水浸泡而泛白浮肿，双眼凸起，死死盯着施苒苒手中的肚兜。
“给我，给……我！”女子声音嘶哑，像是砂砾在光滑的琉璃上摩擦。
女妖欺身而上，施苒苒矮身躲过，攥紧手中的肚兜，一个翻滚，艳丽的衣衫染上尘土，她站起身子，擦拭脸上的污渍。
“卫济舟，愣着干什么！”施苒苒转身，发现卫济舟不知何时和鬼婴对峙着，森冷的气息在一人一妖间流动。
她轻啧一声，感受到鬼婴身上的怨念，终究没有出声让卫济舟帮忙，而是选择掉头，足尖轻点跃上房顶，松动的砖瓦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喀拉”声，施苒苒扬起手中的肚兜，冲沐兰挑衅一笑：“想要？来拿啊！”
话音落下，沐兰迅速飞到房顶，双方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
施苒苒边想着对策，边回头看沐兰，免得她跟丢自己，反而回到院落和鬼婴联手对付卫济舟。
身后没有任何脚步声，惨死的沐兰浑身漂浮，一身灰白的衣裳在夜色下格外扎眼。
施苒苒引她来到藕荷院外的竹林。
竹林密布，她寻了好久，才在深处找到被脚印踏出的小道，稳稳落下。施苒苒紧张得冒汗，脑海飞快运转着。
沐兰身死，眼前的女妖却还识得自己手中的肚兜，怕是在死前被妖物夺舍，但还残留着些微的意识。
思及此，她举起手中的肚兜，果然，沐兰停在不远方，视线追随着那红艳艳的布料。
冷风穿过竹林，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如鬼魅般张牙舞爪，空气中的紧张一触即发。
“我知道你是沐兰，”施苒苒开口，然见那女妖视线恢复几分清明，复又道，“这小孩的物件我可以还给你，但是……”
听到此话，沐兰茫然抬头，和她对视，面上的神情柔和些许。
“你不能去祸害陈家人。”
施苒苒长松一口气，尽管心中万般不愿，却还是将话说得明明白白。
那几人该受到报应，然而其他人是无辜的。沐兰复仇，施苒苒同情怜悯她，可陈家上下几百口人，并非每位身上都背负着深重的罪孽。
自己当然不会这么想，倘若卫济舟在场，他断然会如此说。
她不像他那般好心。
“沐兰，你怕是命不久矣吧？”施苒苒歪头，饶有兴味打量眼前的女妖。
原本平静的女妖蓦地烦躁，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白的獠牙扑向她。
见沐兰反应如此强烈，施苒苒便知自己猜对了。她侧腰躲过女妖锋利的指甲，水粉的衣衫被剐蹭出毛躁的边缘。
施苒苒皱了皱眉，这件是卫济舟赠予自己的，虽然款式过时了些，不过她还挺喜欢。
寄宿在沐兰体内的妖，至少有三百年的修为。
放在以前，她必定三十六计走为上，可在卫济舟灵力的滋养下，施苒苒也勉强有放手一搏的实力。
“沐兰，若是身上杀孽过重，死后不可入轮回，你确定要为了一个烂人，赔上自己的生生世世吗？”她趁沐兰不备，抓着对方的手腕，反手将其制服。
沐兰此刻完全失去理智，像一只提线傀儡，没过多久就冲破桎梏，并在施苒苒的脖颈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
施苒苒闷哼着，耐心告罄。她的善良是有限度的，眼前的女妖敬酒不吃吃罚酒，自己也不必怜悯。
她阖上双眼，等到再次睁眼时，黢黑的瞳孔转为血红，头顶也冒出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
“既然油盐不进，那我也不必心慈手软！”低声说完这句话，施苒苒身轻如燕，从袖口飞速射-出无数条细长的锁链，对着女妖的脚踝抽打起来。
女妖急忙避开，施苒苒趁机幻化出一柄利剑，直指对方的喉咙。见女妖应接不暇，忍不住出声嘲讽。
“就这点能耐，还想和我斗！”语毕，她收回锁链，那些锁链如游蛇般在地上扭动，转而幻化为黑手，猛然捉住女妖。
女妖龇牙咧嘴，丑态毕露，干脆一个手刃，切断被捉住的腿，猩红的血顺着大腿汩汩而流，染红那片尘土。
施苒苒血红的瞳孔散发兴奋的光芒，操纵着黑手乘胜追击，撕扯着女妖的头发。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长空，她双眸毫无悲悯之意。
眼前的女妖完全失去理智，不再是沐兰，因而施苒苒下手更加肆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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