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天性喜欢雪,喜欢不会融化消逝的雪,所以喜欢雪山。
当她幼年第一次在边境看到大雪,就跑去厚厚的积雪里躺着,闭上双眼,宁静安详又面带笑意,惊吓到了同僚,
“你在干什么?!起来!!睡着了就冻死了!”
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不过,她偶尔也害怕雪,因为在梦里见到那没有脸的女人的背后,就是风雪,冷风呼啸间歇夹杂着她嘶哑疯狂的怒吼。
将星时带到雪山,确实是想威吓一番,逼出对方的实话。
可是,这个看似软弱的家伙,还竟真的特别软弱……
超出想象的软弱。
腰一弯,自己就下去了……
失足坠崖,实在计划之外。
柔软到甚至看上去,显得有几分胆识和刚强。
……不,准确说是刚烈。还是不能理解没有缘由的那种。
一声尖锐的长声口哨。
银灰听命调头的时候,星时忙去擦脸,死命拉缰绳,抓鬃毛。
不,不行!不要回去!
一番努力未果,马儿毫不动摇地往回走。
苏莫远远看着,扭头嘴角忍不住上扬。
笑话,这里每一匹战马都是江南一颗萝卜一把草训的,是我在丹橘府里一刷子一刷子刷出来的,又怎么会听你的话?
这笑被星时敏锐地捕捉,觉得分为扎眼,喉咙又做痒难忍。
想到苏莫在带他飞之前甚至装模作样、万全准备般击碎了他盛水的皮袋……
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防我试我,用要洞察一切邪祟魔障般的眼睛扎我……
星时将法术附在眼底,强行不让一滴泪水再落下,努力克制以至于眼睑红肿涨痛。
“卑鄙”、“狡诈”的家伙,再在你面前哭,我的名字就倒着写!
再望又留意到那奇丑无比的黑羽大鸟就栖在苏莫附近,正用骇人的黑色眼球看着他歪头。
猛吸一口气,心中更是委屈。
因为……难道就因为我发脾气……掐……掐了江南的脖子,你就要置我于死地,让我粉身碎骨吗?
呜……眼睑更痛,泪水汩汩地往心里流。
苏莫察觉到对方脸上神情变化剧烈,心中更是无奈。
眼看着距离不可避免地越来越近,星时只好垂目强装镇定,再无表情,也不对视。
“你不认识路,我带你回去。”
星时嘴角下咧更大。
苏莫从黑马的驮着的背包翻出两件豹裘,一件自己利落穿上,一件丢给星时,
“草原夜寒,穿上再走。”
星时没接,那厚重的皮毛就砸在身上,掉在了银灰蹄下。
微小怒意又悄然在苏莫的肚腹中升起,紧攥拳。
星时的眼睛却因为这一砸显得更红了,只见他扭头躲避,又是紧紧死盯着一旁什么都没有的草地,好像是小草欺辱了他一般。
苏莫缓缓呼气,不言不语走到银灰跟前,默默俯身捡起地上的裘衣,掸了掸土,再抬头时,脸上又换作一副温暖和煦的笑容,柔声轻语道:“‘夫君’这样,是想让‘妾身’亲手替您穿上吗?”
星时紧闭眼,不好!
如同触发什么信号一样,星时忙伸手自己接了衣服,果断照样穿好,厚实的皮毛瞬间隔绝了冷气,温暖环抱了自己的上半身。
这总行了吧?
利落扭头继续看草,嘴角下撇更大,绝不望她。
“哼。”苏莫没忍住吸气冷笑一声,引得星时背后一颤。
“世子大人不是想回去吃晚饭吗?那一会儿可要抓紧了呦。”又是甜到发腻的语气,星时颤得更厉害。
“诶……”小火在一旁轻叹,在星时能看见的地方指了指自己的头,“我早说了……这人不太对劲……”
“全速回营!”苏莫轻拍了银灰的屁股,语气终于恢复正常,不过这次她是在对马说话。
星时尚未反应过来,缰绳立时收紧,银灰如同炮弹般向着一个方向炸了出去,他靠着本能立刻抱上了马脖子,紧贴马身,勉强不被这突然的极速甩飞。
看着那束银色的闪电在月色初升的草原上疾驰,苏莫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还不错嘛。不愧是江南夸过的,速度最快的烈马。
飞身骑上黑色那匹,笑道:“今儿咱们试试看你能不能追上它!”
下一瞬,又一深黑的魅影冲了出去。
星时本来就喜欢高速的冲锋,在海里还未伤之时就是如此,因此他并不惧怕速度。
可是这旷野的风也太冷,即使在夏天,夜晚的风仍能吹水成冰。且速度越快就越冷,有皮衣覆盖的地方还好,没有的地方,寒风如刀子直接刺到骨子里,让人隐隐作痛,涕泗横流。
疾驰也带来极强的颠簸,星时并不习惯这动静,他紧抱马脖子感叹,还好自己刚刚都吐干净了。
唯一的好处是,他不用再隐藏眼泪,泪水终能自由,直直往后飞,再无人看见。
狂奔、时刻担心掉马也带来了兴奋和刺激,似乎只要速度够快,心痛、悲伤、烦恼就统统追不上他,一齐被远远落在后面。
身后还传来另一急切的马蹄声,像是苏莫在追。
不能输。
再快些。
星时又抱紧了马脖子。
狂风几乎要将皮衣都吹透。
来时小一个时辰的路,返程不到一炷香就跑完了。
银灰聪慧,既望见马厩,就逐渐减速,以防把主人甩飞。
当四周景象终于不再颠,星时放了手,整个人无力慢慢地从马背滑到了地上,累到瘫倒,微弱干呕。
再是后方苏莫下马。
再是小火追了过来,声音急切,“兄弟你没事吧?”
有……有事……她又无缘无故欺负我……
一将领瞥到苏莫便急急跑来,星时无力趴在地上只能看见对方的鞋靴。
“将军,这……”十分犹豫的语气。
诶,又是渺尘啊。星时急叹一口气,呼气带起地上的尘土。
“着人把驸马大人抬回营帐里休息。明天天一亮,安排马车两日内送回白於丹橘府。山谷外的那些杂役也都哄走!”
她的声音又变粗了,大而洪亮,确认每一个字都传达清晰明白,果断又利落。
听着对方没有什么语气的话语,星时此时已经全身麻木。
她赶我走。
用法术强止泪水。
怎么可以这样,好羞耻。
奋力从土里挣起身子,意外发现周围竟再无一人,耳朵动动,大帐里也没有人声。
怎么回事?大家都去哪儿了?
“都安排好了,让白虎来找我。”
“得令。”
听着对方毫不犹豫地转身走远,星时胸前起伏更大,拼命想站起来。
身上已经痛到快要散架,累到连感受麻木都是奢侈,眼睑涨到都要裂开。
渺尘去搀星时,被星时一把打开,虽然对方没有什么力气,但渺尘还是放了手,任其摇晃跌回土里。
“别碰我!我自己能走!!”星时竭力大喊。
这突如其来的大动静吓得小火一怔。
望见苏莫远去的背影连一瞬的驻足停留都没有,星时当下如万箭攒心,大喘粗气,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迷糊中冻僵一半的身体又被人搬来搬去。
恍惚间进了顶不透风的毛毡大帐,身体被放到温暖的毛毯上,似乎又有人送来食水,帐中央配有火炉。
小火跟着进了营帐,只觉浑身刺挠,十分怪异,想要再出去一试,却被青色的结界拦阻不能越过,心下大惊,帐的外围还有军兵把守,遂更不安。但眼下星时更重要,便不顾其他忙近前安抚,哪知触感竟比平时少了大半。
火炉的热意慢慢让星时的身体恢复知觉,意识也更加清醒,听见周围再无一人,星时卸了法术,趴在毛毯上,把头埋在枕头里小声呜呜。
待星时哭了一会儿,小火终是忍不住出声,
“兄弟,你别光顾着自己哭啊,你和我说说话啊……你俩咋了呀?”
“小火……”哭声嘟囔,是从没有过的委屈,“我想……怀……孕……”
茫然抬头看向一边跳动的炉火,小火眼神发愣发直,不由又甩头,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你想……啥?”小火脸上勉强堆起假笑,这笑差点让他当场裂开。
“要是……我……怀了别人的孩子,她还会对我好点……呜……她就是这样蛮横无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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