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森攒局,非要给况允驰办一场party,庆祝况允驰恢复单身。
人多,全是男人。场面盛大,还特意请人装扮一番,在包厢里摆放满黑色气球。
周森举着话筒站在屏幕中央。因为结婚又离婚的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所以周森用的话稍微含蓄一些,只高声说了一句,“为了庆祝况允驰被评为年度最有价值的黄金单身男!”起哄扬起一阵掌声。
在热闹喧嚣中,周森本来想忽悠况允驰来到屏幕中央,发表几句获奖感言,但随便想想都知道,况允驰是不可能来的——他就这么靠在沙发一角,连站都不愿意站起来。
于是周森主动跑了过去,搂住况允驰的肩膀,悄声说道,“恭喜哥们儿,重获自由!”
周森接着起哄,气氛热烈,在场的人玩闹沸腾,高举酒瓶向况允驰干杯。况允驰笑着,举起酒瓶回应。
“砰——”
“砰——”
“砰——”
玻璃酒瓶被晃得清脆响动。
况允驰仰头,一口喝完了一瓶啤酒。不停吞咽,喉结很突出。
周森还想撺掇况允驰来一首歌,被况允驰回复了一个字,“滚。”周森嬉皮笑脸,握着话筒跑回包厢中央,声情饱满抑扬顿挫地唱一首歌。
“为何你双眼没看破,难道我血肉还不够赤裸。”
况允驰笑了下。不愧是好兄弟,懂得怎么才能往他心窝子里插刀。
他又打开了另一瓶啤酒,仰头,喝了半瓶。时星楠走过来,酒瓶吊在指缝间。用瓶底碰一下况允驰的瓶身,声音压低,“不管你究竟心情如何,气氛都到这里了,还是祝你单身快乐。”
时星楠没喝,光是盯着看况允驰举起酒瓶,喝完了剩下的半瓶酒。
有意思。就喜欢看理智的人慢慢崩溃。
啤酒没度数。恨啤酒没度数。
屋里闷,况允驰闷得不大舒服,独自起身走出了门。走到三楼的露天花园里,一个小角落,坐在花台上。
记不得刚才是谁给了一支烟。已经一年没抽烟了,这次没忍住。点燃星火。白雾缭绕。他的侧脸昏暗朦胧。
长叹一气——
她不记得了。其实他们曾经见过好多次面。
***
小学五年级,况允驰随父母回到月影镇,准备转学进入小学。
七月,盛夏炎热。
付雯娜带着况允驰拜访副校长,商量转学事宜。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百货店前,碰到了迎面而来的程菀和李十安。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付雯娜和程菀,也有十二年没见过面了。当然在人生中占据特殊位置的人,即便再久没见面,只一眼也能认出来。
“诶——”
“诶——”
程菀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付雯娜答,“上个礼拜,刚回来。”
“是彻底回来了?还走吗?”
“这个不一定。”
“住哪儿?”
“雨花巷,搞了栋房子。你呢?”
“单位修了家属院,住家属院里。”
“单元楼?正经的,早该修了。”
程菀一直牵着李十安的手。况允驰沉默站在付雯娜身边。
李十安仰头,上下打量况允驰。况允驰低垂眼眸,盯了回去。
她的鼻梁上有一颗小巧的痣。
程菀和付雯娜聊得投入,过了些许时候,才想起身边的各自的小孩。
付雯娜问,“你女儿?几岁了?”
程菀答,“十岁。”
“巧了,和我儿子同龄。”
“巧了,竟然是同一年。”
“听说你是和李赟在一起了?”
“嗯。你呢?和况为。”
“嗯。”
“大差不差。”
“闺女真乖。叫什么名字?”
“李十安。”
“我这个叫况允驰。”
“况允驰。”
李十安压根没听大人们的介绍。她的眼光一直放在况允驰身上,想着这人怎么长的,这么高,比她高出了一个脑袋。
记忆里只有高这一点了,其余的事完全没有印象。
*
新学期开学,况允驰转入月影小学,读五年级一班。他的座位在倒数第三排的靠窗位置。周一,按照计划去上学。踏进教室时,发现自己的座位上,有个女生。
况允驰走了过去,敲了敲课桌,“这是我的位置。”
李十安抬头,“我的。”
“你好好看看。”
况允驰翻出抽屉里的笔盒。是他昨天报道时,顺手塞进抽屉的。打开盒子,盒盖上用黑色水笔写得清清楚楚:[五年级一班,况允驰。]
“一班?”李十安环视四周,察觉周围的人确实大多不认识。她伸长脖子看门外的门牌,是一班没错。她耸耸肩,“走错了。”她读的是二班。
就这么潇洒地走了。没说对不起,没说不好意思。
况允驰看一眼李十安的背影,不知不觉又多看了一眼。
*
秋天,放学,路过一条小巷。况允驰偶然发现李十安躲在巷子里。她是背对着他的,蹲着。看不清到底在做什么,只看见肩膀耸动。
况允驰好奇,走近一些。闻到了辣条的味道,听见了塑料包装袋之间的窸窣摩擦。他嘀咕一声。
“喂。”
李十安被吓一跳,紧急回头,辣条慌乱地藏在身后。
原来是在背着人偷吃辣条。背着谁?或许是班主任的威吓,或许是家里父母的严格规定。总之是一个让她“闻风丧胆”的人。
她发现站在面前的,同样也是一个学生,不足为惧。气势一下就涌上来了。她站起来,趾高气昂,凶恶地警告他,“当没看见,别到处乱说。”
这次换况允驰学李十安之前的模样,耸耸肩,无所谓的模样,转身潇洒地离开。没给她明确的回答。没说到底会不会告密。
实际当然是不会告密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吓唬吓唬她。
*
冬天,上学之前,况允驰去街边水饺店吃早饭。李十安比况允驰先一步踏进水饺馆。
看得出来,她是熟人,进门便笑盈盈向老板娘打招呼,点了一碗水饺,“小碗,猪肉香菇馅的,要油辣子,撒芝麻,不要葱,要香菜。”老顾客,吃的肯定也是最经典的口味。
况允驰随后踏进店铺,向老板娘点了一碗水饺,“做法和刚刚那个女生的一样。”这样最省事。
李十安坐在左边角落里,况允驰坐在店铺右边,中间隔了一列餐桌餐椅。
他看了她一眼。她也抬头,回看一眼。不过很快又低下头去,继续玩弄她手腕上新买的蓝花楹手表。
对他完全没印象了呐。
*
过年之前,况允驰最后去了一次水饺馆。
李十安不在。
况允驰坐在熟悉的角落里,独自品尝最后一碗水饺。
按照父母的安排,年后就又要转学了,离开月影镇。在这里只待半年。
匆忙而过的、只剩下模糊印象的半年。
**
再一次见到李十安,是高二下学期期末的全市统考。
那时,他们都在青山读书。况允驰读青山三中,考场被分配在路松中学。李十安读路松中学,考场被分配在本校。
七月,夏日蝉鸣。
况允驰根据准考证上的标识,找到路松中学和苑楼,第11考场。他的座位是第三排最左侧,靠近过道的位置。从门外看进去,位置上已经有一个女生。
况允驰走了过去,敲了敲课桌,“这是我的位置。”
李十安抬头,“我的。”
“你好好看看。”
况允驰拿出准考证,学生姓名、考试座位一栏标注得很清楚:[第11考场,第17号,况允驰。]
“11考场?”李十安环视四周,又伸长脖子看向黑板上的考场标识,是11考场没错。她耸耸肩,“走错了。”
就在那一瞬间,况允驰有些恍惚。
这个场景,怎么似曾相识。一样的对话,一样的情节发展过程,好像是在某一次的梦里发生过。
他看着她的背影。就这么潇洒地走了。没说对不起,没说不好意思。
和梦里一样。
以为真的只是梦。一个比较巧合的梦。
*
连续两天的考试结束,况允驰背上背包,踏出路松中学的校门。路过一条小巷,看见一个女生独自一人,蹲在地上。她是背对着他的,看不清到底在干什么,只看见肩头耸动。
脑海里莫名冒出一个念头——在偷吃辣条?
况允驰走近一些。闻到一股烟的味道,看见袅袅升起的白色烟雾。她显然是没发现他的靠近。一支新点燃的烟,正要往嘴里送去。
他弯腰,敏捷地夺去她指缝间的烟,“这个不许碰。”
李十安吓一跳,还以为被教导抓到了。哪有坏事刚开始做就被抓住的霉运。结果发现眼前的人同样是个学生,不认识的男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坏她的事。
她有些气愤,站起来,质问他,“关你屁事?”站起来没有他高。仰着头,气势不能被比下去。
他伸出手臂,手指修长。两指灵巧,轻松夹走她手上剩余的一整包烟。举到空中,晃了晃,“没收了。”
他学她的模样,潇洒自在地走开了。徒留她一人在原地,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喂!”她原本想追出去的,追上这个多管闲事的男生。偏偏教导主任这回是真的来了,四处巡逻,不知是在找哪个倒霉蛋。
可千万不要找到她的头上。
她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巷子,走上回家的路。就当今天倒霉,碰到一个多管闲事的混蛋。不过香烟被抢了就算了。
她只是想叛逆。但危害身体健康的事,她也不见得非做不可。
*
第二年春天,清风和煦,空气里弥漫花香。全市举行了第二次模拟考。
况允驰看着准考证上的地址:[第11考场,第17号。]巧了,和去年一模一样。不用找也能知道在哪。他往教室走去。
路过空中连廊,她正迎面走来。
靠近。交汇。擦肩而过。
早晨的湛蓝的天空。初阳混进蓝色里,穿透连廊,浸染轮廓模糊的方格。
她的发丝是金色的。鼻梁左侧有一颗小巧的痣。
走到教室门外,看着教室里面,莫名想起去年被人占座的场景。他回头。她正走在对面走廊上,向尽头的教室走去。
被她占座。他记得清楚。
*
那天考完试,况允驰坐公交回家。上车,习惯性地走到最后一排,坐上靠窗的位置。
李十安随后也上了车,环视一周,坐到了倒数第二排。
她坐在他的斜前方。
他侧头看着窗外出神,她低头盯着手机玩游戏。各自运行的轨道,互不打扰的空间。
公车到站,车门开启。一个女生站在后门边,握着把手,朝后排方向唤了一声。
“十安!”
况允驰回头。应该是第一次听到的名字,但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李十安玩游戏过于专注,没听到友人的呼喊,没给出反应。
那女生提高了音量。
“李十安!”
况允驰愣了下。
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李十安,是叫这个名字。妈妈朋友的女儿。他们小时候见过的,在月影镇,见过好几次。
李十安终于听到了友人的呼唤,抬头,向友人打招呼。
“我先走啦!”
“拜拜——”
直至友人下车,目送友人离开,李十安才又重新低头,继续玩她的游戏。
光影斑驳,明暗交叠,落日在车窗上逐渐滑过。
到站,她准备下车。站起来时,公交卡没拿稳,从手机与钥匙串的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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