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已关,但仍有夜风挟着肃杀之气从各种罅隙钻入屋中,吹得室内轻纱飘动。
满室冷凝之气,哪怕颈项被那滚烫的铁掌拿捏住,却依旧让人觉得脖子寒凉刺骨。
后颈项被铁掌狠厉捏住的那一瞬,华音毫不怀疑裴季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心中骇然。
原本想要在上榻之前与他说明那两样物件的用处,但未来得及说明便被他以强之势拉上了榻,还开始动手动脚了,她哪来得及说。
她原以为自己够谨慎了,却还是低估了他的疑心。
她有反抗之意,可念头才起就熄灭了,若是反抗了就根本没有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那是……精油,是、是用来……”她因呼吸不畅,说话略显费劲。
裴季阴冷的面容在听到这“精油”两字,愣了一下,眉头一蹙,黑眸中浮现了几分疑色。
思索几息之后,手上力道放轻,以便她能顺畅的说完一整句话。
压迫感少了些许,但华音却是不敢放松戒备,在这种惊险的时候,她心底反而出乎意料的镇定。
华音呼吸了几口气后,低低泣声解释:“妾身在风月庭的时候听说行.房前在女子□□涂抹,有助鱼水之欢之际的欢愉。”
女子肩膀瑟瑟发抖,就是声音也微微发颤,显然是惊恐至极。
裴季暼了一眼那小瓷瓶,目光移开落在棉绳上方,厉声问:“绳子呢?”
裴季的行径这分明是怀疑她要下.毒害他,或是想用绳子勒死他。
之前没有这种想法的华音,现在有了!
她呜咽解释:“大人第一回便绑了妾身,妾身的双手被勒得太疼了,便寻了这绵软的绳子来,也好减轻些疼痛。”
华音因背对裴季,看不见他的神色,也不知他现在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在解释完了之后,过了片刻,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冷笑,随而是阴恻恻的嗓音。
“精油,棉绳,九姨娘考虑得可真周到,我是该夸九姨娘,还是应当掐死九姨娘呢?”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磨着牙说出来的。
裴季在那等青楼房梁待过不知多少回了,自然知道此精油并非养肤的精油,而是因男子行房粗鲁不当,妇人难受之余的涂抹之物。
华音不知裴季到底有没有一丝相信自己的话,但琢磨着他要杀便不会迟疑,显然不会那么容易杀自己。
但自己准备的东西似乎有些惹恼了他。
华音脑中思绪转得飞快,只几息后便有了应对的法子。
趴在床上的华音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小半晌后好似憋不住了,哭泣出声,更似是赌气道:“那大人掐死妾身便是了。”
裴季一挑眉,再而听到床上的女子断断续续地呜咽道:“妾身素来怕疼,可大人对妾身没有一点怜惜,妾身只是想少吃些苦头而已,如今这身上的痕迹都还没全消呢,大人若不信,便自己瞧……”
说着便哭得更厉害了。
裴季闻言,眼眸微眯,思索片息,还是伸手拽住了她松散的后衣襟,往下一拉,圆润的香肩与到蝴蝶骨位置的后背也露了出来。
确实,肩膀后边皆是星星点点浅淡的痕迹。
裴季底下的皆是抗打抗虐的锦衣,哪里有过这般娇嫩的小娘子。
望着后背上的星星点点,裴季沉默了片刻后,松开对她的钳制,但也没有放松警惕。
拿了枕下的瓷瓶与棉绳,赤膊夸下了榻,径自走到外间。
华音余光暼了一眼站朝门口走去裴季,随而拉上被衾盖住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被衾之下的手紧紧握拳,暗暗把方才濒临死亡的怒意与颤意压了下去。
裴季打开房门,唤了声:“童之。”
不一会,童之到了房外,见着裴季光着上身,还有那冷冽的神色,只一瞬间的错愕,随而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瞬间严肃了起来,目光严谨。
童之以为九姨娘行刺了。
但下一瞬,裴季把手中的瓷瓶递给了他,冷声吩咐:“把这东西拿去给府医,我要在小半个时辰内知晓这是什么。”
童之接过瓷瓶,犹豫了一息,还是问了一声:“九姨娘呢?”
裴季侧脸暼了眼离间,轻纱遮掩,只隐约看得到有玲珑身段躺在榻上,漠声吐出了“还活着”三个字。
童之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来,因意外才能让小叔第一回与女子亲近,若是此番生出了什么变节,恐怕小叔这辈子也不会再碰女色了。
童之转身疾步去寻府医,希望这物不是那等让小叔忌讳之物。
童之走后,裴季面无表情阖上房门,就这么的光着上身坐在了外间。
耳边有内间帐内传出的低低啜泣声,可这外间的男人做惯了铁石心肠的行径,没有半分的心软。
华音哭得累,想要歇一歇,但忌惮外边的男人怀疑自己是做戏的,便一直在小声地抽泣,一直没有停下来。
她倒是愿他不耐烦的厉声喝止她,她也好有借口停下这虚伪的哭戏,但裴季这会的耐性却是出奇的好,愣是没喊停。
华音暗暗咬了咬牙,继续在被衾中哭着。
也不用小半个时辰,童之急匆匆的跑了回来,敲了房门。
当房门开了,童之喘着气道:“府医说,这是元圭堂做的精油,是用来……”
想到屋中还有个九姨娘,童之颇为不好意思的压低了声音,小声道:“给妇人□□涂抹的,有助于行房顺畅。”
童之想起方才自己听到府医所言,惊愕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小叔不是说在那窑子的梁上待了不知多少回吗?
怎在这档子事上边,还让人家九姨娘自备这种东西,备了也就备了,大半夜竟还以为是九姨娘欲行不轨。
裴季听到童之所言,微微蹙眉,沉声问:“确定?”
童之点头:“非常确定。”
裴季沉默了几息,点了点头,从他手中取回小瓷瓶:“退下。”
说罢,关上了房门。
童之望着紧闭的房门,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心道就小叔这般的,也不知裴家何时才能有个后。
华音耳力好,童之所言,自然是听了个全的。
她底气一下便足了,从被衾中探出头,看着轻纱外的身影越走越近,待轻纱撩开了,便大了胆子瞪去。
泥人尚且有三分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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