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如果不是秋君药反应足够快,如果不是一旁的来福足够忠心耿耿,一直在替秋君药盯着引鸳的举动,那么引鸳的自尽,将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
但可惜,秋君药的动作比引鸳更快,一旁的侍卫听他号令,一拥而上,直接夺过引鸳的药,顺势将挣扎幅度颇大的引鸳按倒在地,不让他乱动。
一旁的药瓶也再次从引鸳的手中脱落在地,咕噜噜往外滚了好远。
眼见着引鸳再也够不到那玩意,秋君药的心不由得微微放下了些许。
不过,秋君药千防万防,到底还是没能防过引鸳的后手。
由于刚才仰头的动作,导致引鸳的唇上还沾着些许毒药的药液,等到秋君药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秋君药手疾眼快地蹲在引鸳面前,指尖掐着他的下巴,粗暴地想要擦掉他嘴唇上的药,但引鸳还是先他一步抬起头,挑衅地看了秋君药一眼,随即舌尖一卷,直接将那药吞进肚中。
秋君药:“.........”
温热的舌尖擦过指腹,带起淡淡的酥麻,秋君药下意识愣了一下,随即指尖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原来是引鸳用力咬了他一口,倔强清冷的眼底浮现出些许快意,同时高声让所有人都听见他的话:
“按大端律法,臣子主动畏罪自尽之后,君王不得再以同等罪名,诛臣子的九族。”
“陛下,”他说:“罪臣既已伏诛,请您不要祸及我的家人!”
说完,他挣开侍卫的束缚,将头重重磕在地面上,鲜血顿时从额间淌下,看上去些微有些渗人,再次提高音调:
“请陛下按照律法,不要祸及我的家人!”
听着引鸳如泣如诉的恳求,秋君药慢半拍地收回手,被一旁颇为懂事的来福扶了起来。
一把椅子很快就放在了秋君药的身后,秋君药顺势坐下,接过来福递过来的汤婆子,随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引鸳,神情喜怒不明:
“看来你是真的抱着死志了,甚至也不向朕求一求情。”
“如果我求了,陛下会心软吗?”
引鸳顿时打蛇随棍上,抬起头,膝行几步,趴在秋君药面前,仰起头,眼睛亮亮的,含着泪,看上去十分我见犹怜:
“陛下圣明,成妾今日所做之事乃一时糊涂,和家人无关。如今罪妇已服毒认罪,求陛下不要迁怒我的家人。”
“........”秋君药居高临下地看着引鸳,捏着对方的下巴,冷笑道:
“你倒是会和朕谈条件。”
“臣妾不敢。”引鸳温顺地将脸贴在秋君药的掌心上,抽泣道:
“只是臣妾命薄,无法再服侍陛下。但父亲掌管巡防营兵权已逾十年有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外祖父曾为三朝重臣,虽已乞骸骨,但学生遍布天下,朝中不少大臣也为外祖父的学生,若陛下杀了他们,定会寒了臣子的心。”
秋君药:“.......”
好家伙,这表面上是告罪,实际上是在威胁他呢?
秋君药这人遵纪守法了快二十年,心肠向来软,否则也不会在刚才拦住引鸳。
他没有害人的心,但也不会任由人欺负,闻言冷笑一声,道:
“你说的倒是没错.......”
在引鸳双眸一亮的同时,他话头一转,慢悠悠道:
“可是谁让朕是昏君呢?”
他说:“昏君不做点昏君该做的事情,不是很对不起这个名号?”
引鸳:“........”
他放在秋君药膝盖上的指尖倏然收紧,在那几秒钟里,他几乎要绷不住面上难看的神情,连那副泫然欲泣的矫揉造作姿态都要做不下去了。
“呵。”看引鸳终于装不下去,秋君药终于找回了一点场子。
他轻轻贴在引鸳的耳朵边,再度悄声丢下一个对引鸳来说宛若晴天霹雳的话:
“其实你那瓶毒药,也被朕差人偷偷换了。你方才喝下的,根本不是毒药,只是普通的水罢了。”
秋君药笑着对瞬间瞳孔地震的引鸳道:
“怎么,就许你收买人心监视朕,不许朕策反你的心腹宫女了?”
此话一出,引鸳再也绷不住,瘫倒在地。
他面上已经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心脏跳动的速度几乎要冲破一百八十迈,重重地喘着气。
他没当场“畏罪自尽”,就意味着日后秋君药能以谋害君王的名头,任意拿捏他和他的家人的命。
这可怎么办?!
引鸳几乎要绝望了。
看着引鸳惨白惨白的脸,秋君药没有再说话。
他看了来福一眼,来福顿时心领神会,做了个手势让侍卫上前,将地上发抖的宫女拉走了。
人群又如同潮水般退了出去,很快,披香殿殿内,又只剩下引鸳和秋君药两个人。
秋君药盯着瘫倒在地的引鸳,默不作声了片刻,几秒钟后忽然伸出手,将引鸳拉近了自己怀里。
他身体虚,一直坐在椅子上,而这个动作也让引鸳被迫坐进了自己的大腿上。
引鸳身子一歪,被迫倚在秋君药的胸膛上,不明白秋君药想做什么——
不过现在,这个昏君想做什么也无所谓了。
引鸳心想。
就算秋君药要在这里和他行敦伦之礼,他也没办法。
毕竟把柄都在秋君药手中,他除了顺从,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让他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秋君药并没有碰他。
他这位在人前酷炫狂拽的昏君陛下此刻正拿出了一个帕子,仔细地擦着他额头和脖颈因为紧张出的热汗,还有额头上伤口渗出的血。
感受着额间和脖颈上微凉的触感,引鸳有些惊讶,一错不错地看着秋君药清俊平和的脸庞,心中的疑惑慢慢涌现,不知道秋君药在搞什么名堂。
他谨慎地没有吭声,片刻后听见秋君药淡淡开了口:
“双腿恢复力气了就起来吧。”
他说:“你挺重的。”
引鸳:“........”
他下意识踉跄着就想起身,但方才的恐惧让他整个人尚还处于极度混沌的状态,刚撑着扶手站起来,虚软的双腿一抖,又再度扑进秋君药的怀里。
秋君药:“........”
他看着引鸳因为尴尬羞耻而爆红、几乎要冒出水汽的脸,开玩笑道:
“你早这样投怀送抱不就好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秋君药也在演绎昏君人设上下了不少功夫,挑眉笑道:
“说不定我就贪图你的美色,放过你了。”
“......如果陛下这样就能放过臣妾和臣妾的家人的话,臣妾愿意如陛下所愿。”
引鸳向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人,闻言顺势脱下身上的外袍。他像蛇一般趴在了秋君药的胸膛上,素白指尖从秋君药的鼻尖滑到唇上,暧昧诱惑中带着挑逗,随即轻轻捧起秋君药的脸,直视他:
“陛下,臣妾这样做,你满意吗?”
不得不承认,引鸳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其实是在这样慌乱、鬓云散乱的情况下,他也是极其漂亮的,像是初入尘事的妖精,眼神里既纯洁又带着淡淡的蛊惑,不怪原著里那几个皇子都被他迷得要死要活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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