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赫麦德,就算你现在拦着我们,我们总归还是要去的。”
歪了歪头,吴瑕朝着男孩眨了眨眼,又向前走了两步。艾赫麦德紧张地后退两步,却还是坚持:“你们不能出去。”
她忽然冷不丁说道:“你是害怕这次的事情牵涉到你的家族吗?”
男孩一愣,没有反驳。
吴瑕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可如果你真的这么担心的话,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烈日当空,雨季前特有的闷热而湿润的空气像是黏在了人的身上一般,混合着灼热的阳光,难免令人不适。吴瑕和米耶丝还好,艾赫麦德露出了明显不舒服的表情,显然对方并不适应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
他们抵达米耶丝家后,先绕着米耶丝家周围看了看地形。正如米耶丝所说,她家的位置位于村内帐篷群的东南角,紧邻着高坡边缘。根据米耶丝的说法,声音传来的位置并不是很近,而且总体朝着南方,他们向南走了走,发现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站在树林的边缘向内眺望,树木枝叶遮挡了阳光,吴瑕低头看着泥土中混合的落叶,低下头摸了摸泥土,很湿润。
“我们在周围看看,有没有脚印。走的时候注意环境,小心踩乱脚印……也别分开,万一这里面还藏着人。”吴瑕低声告诫。
两个孩子明显被她的最后的话吓了一跳,忙不迭地点头。
走了一圈,没什么收获,每当他们前进几步,吴瑕总是会问米耶丝,你觉得这个距离还能基本符合昨天晚上你的听到时的感觉吗?
最后,他们前进到了女孩开始摇头的地方,依然没有发现任何脚印。
时间长了,连艾赫麦德都开始疑惑,他转头低声问米耶丝:“你仔细回想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会不会是你的错觉?”
米耶丝本来就羞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听他这么一说低下了头,艾赫麦德对米耶丝没什么恶感,赶忙摆手道歉,希望她别往心里去。
吴瑕暂时忽略了这个小小的插曲,仔细思索着米耶丝说的那些话。
发出了声音,但是没有脚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根据米耶丝所说,那是一行人而不是一个人。
一个人如果路过这里可能会小心地毁掉所有的痕迹,但起码必然有刻意为之的痕迹,一群人更是如此。她绝不相信他们就这么凭空失踪了。
她的视线三百六十度旋转着,将树林里的一切尽收眼底,除了黑色湿润的泥土和参天密集的树木,还有纷纷的落叶以及窸窣路过的小动物,到底是什么……
她眼神倏然一亮。
“树木!”她使劲拍手,引得两人看了过来。
艾赫麦德跑过来,低声问她:“有什么发现吗?”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根本不在地面上行进。这里树木密集,虽然我们村子迁徙的时候绕过了密林。但那是因为村子人实在太多了,大部分都是普通民众,如果对方只是一个小队,本事也不俗,他们完全可以在树木之间跳跃前行。”
她的声音很激动。
艾赫麦德听了她的话陷入了沉思。吴瑕招了招手,将米耶丝叫过来,询问她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应该有的。”女孩坚定点头道:“如果他们在树上聊天,透过树叶声音会更加隐秘。”
“那么他们当时站的位置,也许并没有我们现在站的这么远——虽然爬树麻烦了点,但也缩小了范围。”
吴瑕说干就干,她询问米耶丝和艾赫麦德会不会爬树。米耶丝很干脆地点头,艾赫麦德却面露难色。
吴瑕想了想,决定让米耶丝去爬比较矮的树,叮嘱她小心些,尤其要小心蛇。爬树这项工作显然不是艾赫麦德擅长的,吴瑕便请他拿石笔在她们爬过的树上做记号,避免重复劳动。
米耶丝当然同意,艾赫麦德虽然有点不服气,也点头同意了。
这里的树木虽高,却也不难爬,吴瑕上辈子不是没爬过树,这辈子想来有魔神身体素质加持,应该更不在话下才对。
果然,她很快就爬到了一棵树的最高点,虽然比上次战斗时速度慢了些,但她对这个成绩还挺满意,毕竟现在又不是紧急情况。
米耶丝爬完一棵树时,吴瑕已经爬完三棵了。
“你爬得真快,吴瑕。”米耶丝钦佩地朝着树木上方喊道。
“切,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爬树。”艾赫麦德嘴上酸溜溜地说,手却也拿着石笔,认真地给吴瑕刚爬过的树干上划上痕迹。
来回爬了十几棵树后,吴瑕熟能生巧,爬树的速度慢慢加快,正午已经过去,这个点苏蓓塔也许已经醒来,正在着急地找他们吧。
她咬了咬牙,时间不多了。
忽然,在某一棵树爬到一半的时候,吴瑕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棵树半道一根粗壮的树枝最深处似藏了一块褐色的布块,四周边缘齐整,不像是被撕下来的,正好卡在树枝的角落。
吴瑕向下眺望,这里离地面足足有将近六米高,不太可能是被自然吹上来的。
布条在她的左边,她用双腿和右手稳定住,探着身子试图去够,身体重心整个左移,看起来十分危险。果然,下面传来了米耶丝的尖叫声和艾赫麦德的怒吼声。
“吴瑕——!”
“你不要命了吗?”
再左点,再左点……她使劲觅出身子,额头上滴下豆大的汗珠,终于,布片被她探着夹在食指和中指之中。
她缓缓调整好角度,将布片送到嘴边,用嘴叼起来。
接着她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树。
“没事吧吴瑕!”米耶丝很快跑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吴瑕好不容易被她放开,赶紧转了两圈,安抚着说道:“没事,米耶丝,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侥幸而已。”艾赫麦德紧紧皱起了眉头,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你要是下次再那样,几条命都不够你用的。”
吴瑕耸了耸肩:“还是尽快拿下来比较好,虽然不知道是谁掉的,万一有人等会回头来捡呢?”
艾赫麦德沉吟片刻,出乎意料地点点头:“嗯,也对。”
“先看看上面有什么吧。”米耶丝赶紧提议道。
吴瑕将布块翻过来,上面没什么文字,只是一个图案。米耶丝迷惑地看着那个奇怪的图形,吴瑕和艾赫麦德脸色却几乎同时一变。
“凯尔特倒三角……!”
“荼诃……!”
吴瑕抬起头,看向艾赫麦德,一瞬间,她的眼中划过惊讶,划过憬悟。
“怎么了?”艾赫麦德问她。
她摇了摇头,没说话,沉默了许久许久。
很快,布块被交到了赛瑞德手中。吴瑕回过头一看,艾赫麦德已经偷偷溜走了,看来他还是不想看见赛瑞德。
赛瑞德明显对这个符号也有所了解,在看到的一瞬间就变了脸色,详细地询问了二人是怎么回事,在哪里捡到之后,表示这很重要,得立刻拿去呈交给艾利大人。
米耶丝缩了缩头,害怕地摇摇头,吴瑕劝了她几次也不敢一起去。吴瑕很理解,如果她真的也只是普通的十岁小女孩,她恐怕也不敢。
于是他们将米耶丝送回家之后,迅速奔赴艾利的帐篷。
艾利眉头紧锁地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又看了看那块布,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
“总之,多亏你了吴瑕,要不是你有所警觉,我们可能会错过相当重要的讯息。”
赛瑞德的表情也十分难看:“马上要到雨季了,荼诃人却出现在这里。他们可不是什么爱好和平之人,我们离他们也不算近,怎么会……”
艾利沉思片刻,摇头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只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赛瑞德,派出一些小队前往附近搜寻,看能否发现荼诃人的踪迹,但也不要打草惊蛇,有了消息让他们迅速向我报告。”
“村子的守备也要加强。”艾利缓缓道:“日常的巡逻也需要加派人手。人员不足可以组织一些信得过的村民。总之,荼诃人并非泛泛之辈,我也想象不到他们究竟所为何事,我们不先挑起冲突,静观其变吧。”
他看向吴瑕,眼神中似有赞许,更多的是期冀:“这段时间,要好好训练。”
赛瑞德和吴瑕颔首,很快退出去了,艾利看起来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忙。
离开艾利大人所住的帐篷,天色已然暗了,夜空星汉灿烂,沿途一片漆黑,赛瑞德举着火把,吴瑕跟在他的旁边。他走得很急,她只能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赛瑞德哥哥,之前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吗?”
赛瑞德明显在想别的事情,一时没反应过来,低头看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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