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瑕是在葬礼即将到来的时刻被名叫赛瑞德的男人提着领子,拽进村子里的。
刚踏入这荒野时代的陌生村子时,她便从风中闻到了死亡的味道,无论是怎样的年代,何种原始的场景,死亡的味道都是一样的,沉默而阴郁。
人们的咒骂声、喊叫声混合着草鞋踏过水潭的纷乱,让她沉寂的心弦微微波动。于是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终于第一次主动偏过头,看向混乱的人群;同时,她悬空双脚下的影子逆流而上,掠过这个无名村子的空地、人群的中心以及无人知晓的角落,直到村子的心脏。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想到这片影子将会长久地伴随这里世世代代的人们。
当赛瑞德毫不客气将吴瑕从外面一把扔进帐篷里时,有着翠色长发的纤细青年正不紧不慢,全神贯注地查看着手中的木板书,穿着这里最好的衣裳,右手端着茶杯,正要一饮而尽。女孩摔到地上溅起一阵烟雾,他不慌不忙地将茶喝完,才缓缓抬头,只消三两眼便看清眼前沉默着的女孩是个异族人。
“从哪捡回来的?”艾利轻轻将掠过脸颊的长发拂到耳后,声音清澈悦耳,仿佛蕴含着智慧的灵光。赛瑞德惜字如金:“外面,巡逻发现的。”用着不超过七个字的简短话语,便说明了她身上简陋的信息。
赛瑞德沉默寡言,却相当机敏谨慎,而艾利作为村子的“刀者”侍奉的主人也是一位明智的领导者。虽然看着女孩低头一言不发,艾利有些怀疑这孩子是个哑巴,但想到自己即将推行下去的政策,他还是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不妨把她带下去交给你母亲。”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女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命运。
多年以后,当吴瑕终于结束了这场自西向东的漫长旅程,第一次将双脚埋进提瓦特东方那冰凉的海水之中,右手摩挲着挂在胸前的骨头吊坠,她将会回想起她被赛瑞德两次摔进不同帐篷的那个下午。
女孩很快便被带到了女人的帐篷之中,赛瑞德将她再次扔进去后便转身离开。
当帐篷里的女人欣喜地拥抱她的那一刻,外面响起数百道巨大的惊叹声,那个被押送到村子外面的犯人——经过了漫长的啜泣求饶,他只剩一个请求,村子还在不停行进,不要将他的灵魂抛弃在这无名之地,只要能在村子里被处决,他做什么都可以——刚刚还是在村外被处决,被割下了头颅,鲜血喷涌而出。
盛大的葬礼开幕了,鲜血流淌着,穿过处刑台,穿过热闹的人群,穿越数个帐篷,最后停在了阿法芙涅丝垂泪拥抱的女孩身边。这个小小的插曲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女孩深沉地低头看了一眼那血迹,这样的举动也没掀起什么波澜。只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路过帐篷的时候看了一眼,注意到了这反常的景象,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帐篷里涌进来的其他女人都在高兴,一边高兴于阿法芙涅丝终于重新拥有了一个女儿,一边善良而虔诚地派盼望着这能令她从神志不清的悲痛中缓过神来。这时,女孩正好抬起头,四目相对,那眼神令老者心中涌起了一阵排山倒海的骇然。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个叛乱者,结果又来了一个小疯子!”老人额角涨得通红,敲着拐杖朝这顶显眼的红顶帐篷大吼着,额角青筋迸起:“我们按部就班的村子容不下一个疯子!”
里面的女人们听见了,可谁也没当回事,她们纷纷嘀咕该是这老头子疯了才对。这异族的女孩子生得乖巧漂亮,眼神黑漆漆透着沉静,一张苍白瘦弱的小脸让她们不由得纷纷心生怜爱。
她们已经是女人,可她仍是女孩,那初见端倪的摄人心魄的奇异美貌便失去了大部分的威慑力,女人们自觉优越,母性便油然而生。
被骂走的老人气愤不已,愤怒于女人们的愚蠢,他不可思议地想,她们竟然发现不了,一个这样年纪的孩子有着如此端庄的举止姿态、深邃冰冷的眼神,是多么的反常可怖,一定是日复一日的家务劳作磨损了她们本该有的智慧。
可这时,女孩忽然又朝老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那磅礴的愤怒化作深深的恐惧。他拄着拐杖,慌不择路跑远了。
打扰的人走了,女人们又欢欣起来,她们对所谓智者的话语毫不在意,因此拥有了比智者更优秀的品质。以泪洗面许久的阿法芙涅丝看着面前的孩子,终于由泣转笑。
人们欢呼起来,都以为她好了,可她们很快失望地发现,女人只是将这孩子认成了死去的女儿,吴瑕的名字随即变成了“格丽斯妲”。为此,女人们担忧地互相对视,生怕这孩子矢口否认,刺激到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的阿法芙涅丝。这份担忧随即被证明是多余的,女孩没有丝毫反抗,只是乖乖欣然接受。
女人们松了口气,一个接一个退出了帐篷,其中有些好心的女人不放心,在帐篷外面又徘徊了一阵子,生怕还会有别的什么突发事件,然而惊异的是,无论女人安顿什么,女孩都能无师自通很快照做,然而,等阿法芙涅丝欢天喜地地领着那身量高挑的女孩,走到格丽斯妲那张仍一尘不染的小小床铺前,她们还是不禁屏住了呼吸。
望着那精致的小小床铺,女孩眼睫微垂,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一缕寒风将碎发吹落额前,她轻轻用右手将碎发拨开,望着阿法芙涅丝满面笑容。
“这床铺看起来很温暖,母亲。”
很快,女孩从阿法芙涅丝手中抢过水桶,使劲提着走了出来,将脏水倒进一旁的树根处,抬头看向这一群熙熙攘攘的妇人,平静而温和地说道。
“我的真名叫吴瑕。”
这是她对她们说的第一句话,声音蒲苇般柔韧而充满力量,令听到这声音的所有人都不禁感到肃然。
*
四月,芬芳的丁香朝下坠入死亡的土壤。
宛如小溪汇入江河一般,名叫吴瑕的陌生女孩很快不起眼地融入了这个尘灰满面的村子。当春天将尽,附近的河流里挤满了人群时,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