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遇承认自己有点幼稚,但当着别人的面,还是不能这么丢脸。
那些精挑细选的树叶子被他一股脑扔了垃圾桶。
假期老师们都不在校,只有少数倒霉蛋被抓来值班、阅卷,偌大一个学生办只有一个工位有人,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年轻男老师。
盛遇推开门,笔直的日光从脚下迅速延伸。
“办校卡?”
男老师听完他的来意,应了一声,捏了一下鼻梁,脸色肉眼可见地困倦,起身趿拉着拖鞋,哒、哒、哒地走来走去。
办公室没别人,也没别的事,证件办得格外快,男老师把过长的蓝色挂绳绕着校牌缠起来,递给他,打了个呵欠说:“绳子长了点,可以在后面弄个别针,当胸牌挂胸口。”
盛遇接过校牌虚虚比了一下,是挺长,都到小腹了。
校牌正面印着一寸照,往下是班级姓名。
高二(一)班。
盛遇。
“你的荣誉证书寄到了吧?”男老师看到门口的路屿舟,顺嘴聊道:“恭喜你啊,又拿了一等奖。”
路屿舟点了一下头,没多说。
他就这死人德行,男老师没觉得被冒犯,转而翻了一下桌面,说:“月考试卷已经差不多改完,你的数学卷子在我这儿,找榕姐要的,复印了几份准备当答案用,你失了三分,要不要看一眼问题在哪儿?”
高二教师组效率高,一般考完第二天分数就出来了,想知道的直接问班主任,路屿舟没问,他心里有数。
他伸出手,男老师就把卷子递了过来。
盛遇有点好奇将近满分的卷子长啥样,往路屿舟身边挪。
“你想看?”男老师给他也递了一张,“我这儿多的是。”
盛遇笑了一笑,接过试卷,又挪远了点。
路屿舟余光小幅度地朝他的方向掠了一下。
就丢了三分,错题一眼就能扫完,还是扣在过程,卷子边的批语一看就是出自刘榕的手笔,老班像是铁了心要治治他这省墨水的毛病。
路屿舟就看了一眼,把试卷叠好放回去。
盛遇也把试卷叠好,放到自己的文件袋里。
路屿舟:“……”
“怎么了?”见他目光冷冷,盛遇把文件袋扣紧了点,生怕他抢,“刘老师给了我月考试卷,我要一份答案不行吗?”
一旁围观的男老师扑哧笑出声,在两人间扫了两圈,饶有兴致地开口解围:“你叫盛遇是吧,这儿还有其他科目的答案,你要不?”
盛遇当然要。
等出了门,路屿舟竟然还在拐角处等着,后背贴靠着瓷砖,低头看手机。
盛遇快走两步,路屿舟就一拎书包扭头走了。
两人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依旧一路无话。
转学是祖母的提议,起先只是休学,因为做亲子鉴定的时候消息流了出去,媒体得了风声,暂办了休学。
不知怎么就成了转学。
这个时期的少年,敏感藏在意气风发的每根发丝里。盛遇没问过为什么,但多少猜到了几分。
不能指望两个不懂事的少年在这种微妙处境里自洽,让他们达成表面和谐的唯一办法,就是分开他们。
盛开济有把路屿舟转去国际高中的苗头,祖母就提前把盛遇转到了重高。
然而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盛董事长,偏偏在这件事上掉了链子,不仅没能体会到老夫人的用心良苦,还一杆子给他俩干一个学校来了。
“会不会是没注意?”
街边堆着落叶,亮银跑车一掠而过,擦起一个风卷儿。
堂兄说话声里藏着笑意,盛遇假装没听到,支起手肘,托着下巴看向窗外,“盛开济没那么粗心,可能就是觉得把我俩放一起没什么大不了,还能互相照应。”
“那怎么办?”盛嘉泽似笑非笑,“现在打电话去把你爹骂一顿?”
盛遇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我不敢。”
盛嘉泽嗤他:“怂蛋。”
盛遇:“你去?”
盛嘉泽不说话。
盛遇嗤笑:“怂蛋。”
盛遇骨子里其实不是太乖顺的孩子,长大了,天性自然被藏起来一些,只有跟熟人在一起才会露出牙尖嘴利的嘴脸。
过了灰尘大的路段,超跑的车顶再度降下来,盛嘉泽又开始招摇过市。
盛遇正支着下巴昏昏欲睡,忽然猛不防被风糊了一脸,想说句话,一张口,吃了满嘴灰尘。
“……”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十二点方过,市中心已经开始堵车。
跑车停在红绿灯口,盛嘉泽单手轻敲方向盘,另一只手抵了一下墨镜,说:“别聊这些烦心事了,吃饭去吧,想吃什么?哥请客。”
就听小堂弟冷声冷调地说:“就这儿,放我下去。”
盛嘉泽探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有个颇惹眼的食店门楼,“你想吃日料?”
他缩回来,“这家不行,食材不新鲜,换一家吧。”
“不重要。”盛遇抬起手,把吹成鸟窝的头发往下捋,说:“你自己去吧,我吃饱了。”
盛嘉泽纳闷:“你什么时候吃的?”
盛遇满脸宁静致远:“刚刚,吃的西北风。”
盛嘉泽:“……”
盛嘉泽野惯了,没有时间观念,吃完饭又拉着盛遇去唱k,九点多才结束。堂兄喝了点酒,盛遇没让他送,自己打车回来的。
捎着一身雾气从浴室出来,盛遇摁亮手机,看到锁屏页面有六七条消息提示。
他抓着毛巾一端擦了下头发,划开锁屏。
六七条信息都是好友申请,带着“市一中高二实验(一)班”的群聊前缀,一眼就看得出这些人是什么渠道摸过来的。
盛遇点开班群,果然,今天刚放假,群里全是回归山林的吗喽,兴奋地拽着网线荡来荡去,有人攒局吃喝,有人吆喝打球,扑面而来的兴奋劲儿。
他在两个页面间切换,给好友申请点了通过,又把群昵称复制到备注里,方便认人。
最后一个还没备注完,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哥们,贵姓?】
【斗地主,二缺一来不来?】
盛遇抬眼瞥了一下备注:0126夏扬。
盛遇:【免贵姓盛,盛遇。】
盛遇:【拉我谢谢。】
对面显然是随口一问,没料到他这么顺杆爬,迟了片刻才道:【急吗,另一位哥们还在洗澡。】
洗澡?
寄宿生吗?放假还留校?
盛遇识趣地没问,擦着头发敲字:【急,半小时内斗不到地主我就吊死在学校门口。】
对面一阵“正在输入中”,然后道:【那是挺急。】
夏扬说洗澡那位是个‘大爷’,催不得,一催就甩脸子,让盛遇先玩两把匹配。
为方便开房间,夏扬推过来一个群聊,盛遇是第六位群成员。
该群有个响亮的群名:翻身长工把歌唱。
群里没人在线,盛遇也没那么手痒,他纯是嘴里有个跑马场,胡说八道惯了。
暂时不打,盛遇就把手机扔开,从笔筒里抽了支笔,翻出了一中这次的月考试卷。
塞了两只耳机,他把暖黄色的台灯调亮,很快脑海里就没有了音乐声,只有密密麻麻的xyz。
数学科目的考试时间是两个小时,做到45分钟盛遇就卡住了,咬着手指把笔盖拨开又盖回去,犹豫半天,还是铺开了路屿舟那张147分的卷子。
正琢磨答案里的因果关系,扔在床上的手机亮了一下,首页多了几条新消息。
盛遇瞥了一眼,捞过来解锁。
夏扬同学颇热心,知道转学生最需要的是信息,短短三言两语,将班上情况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比如哪个老师改作业严格;哪个老师的课能补觉;其中杂着几分至关重要的情报——走读生时间表一览,校门口小吃店红黑榜……
盛遇抽空回道:【谢谢,很有用。】
0126夏扬:【客气,都是同学。榕姐说你是走读生,住哪儿?】
盛遇摘下耳机,回:【喜鹊巷。】
回完他把笔一扔,起身调整椅子的位置。卧室就这么芝麻点大,腿放桌下总是伸展不开,他瞧路屿舟比他还高一点,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忍下来的。
椅子挪出半米远,总算宽敞了点,盛遇抻着两条腿落座,正巧了,聊天框弹出一条新消息。
0126夏扬:【哟,有点缘分,我有个发小之前也住那儿,那块我熟,有事喊我。】
【行。】盛遇不推辞,但也没当真。
夏扬说完甩过来一个视频通话,盛遇搞不懂这路数,点了接听。
画面里是发黄的天花板,镜头摇晃一阵,对准了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
“啧,不好意思,手滑。”男生只露了半张脸,盛遇能看到他眉梢一挑,眼睛弯着,应该是在笑,“我们打牌开视频,打急眼了直接骂,忘了你是新人,今天就文明点儿,这一趴去掉。”
“没事啊,开都开了。”盛遇不太喜欢新人的优待,这种优待通常都意味着生疏,“就这样吧,方便沟通,另一位呢,要拉个群通话吗?”
夏扬说:“没事,他跟我在一块。”
画面又是一阵摇晃,夏扬可能想让两人打个招呼,一只绷着青筋的冷白皮手腕在屏幕里闪现了一瞬,紧接着入镜的是一个模糊背影,发梢还在滴水,后背晕湿一块,勾勒出流畅的蝴蝶骨线条。
“跟新同学认识一下,say个 hi——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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