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安嘉乐跟爹娘说了好几次,不想跟顾家有什么牵扯,但安永兴夫妻俩都以为他是小时候被顾玲珑打破头,给吓着了。
小姑娘的无心之失,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也不值得再放在心上。这口气,安永兴夫妻俩早就消了。
那天,安永兴也是亲眼见过顾玲珑的,发现她如今长得婷婷玉立,模样极标致,就在心里暗想,万一儿子看中人家了呢?
少年慕艾是正常的,安永兴也是年轻过的,他非常理解这种心思,就怕坏了儿子的好事,所以特意来问一问。
听了父亲的问话,安嘉乐便想起了那天见到的顾玲珑。
凭心而论,她确实长得不错。小时候玉雪可爱,如今长到十四岁,就像枝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夺人眼球。
可是,无论她长得有多美,安嘉乐只要一想到原剧情,就只会觉得那人很可怕。
安嘉乐像躲避某种瘟神似的,连连摇头:“对于她,我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爹,你千万别乱来,否则我宁愿这辈子都不娶妻了。”
“说什么傻话,男大当婚,你怎么能一辈子不娶妻?”安永兴故意板着脸,他对传宗接代有执念。
不过他也算是明白儿子的想法了,又道:“你顾伯伯约我出去喝酒,我琢磨着他可能是想说提亲的事。既然你没看上,那我想个法子不让他开这个口,免得彼此脸面上不好看。”
安嘉乐生怕他爹不知道他的决心,肃着脸,认真地说:“爹,如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将来还要继续考功名。越到后面越难考,成亲会使我分心,我打算等二十岁以后再考虑成亲的事,行么?”
“行啊,只要你肯成亲就行,我和你娘还是想抱抱孙子孙女的。再说,你是男子,有了功名在身,二十成亲也不算晚。”
安永兴表现得很开明,安嘉乐便笑了。
到了约好的日子,安永兴穿着出门的衣裳,赴约去了。
顾开诚舍得花银子,约在本地最好的酒楼,要了二楼的一个包间,还叫了一个卖唱的在一旁伺候。
安永兴一进包间,扑面而来的便是上等龙井散发出来的香味。顾开诚起身迎他,笑道:“安兄,快些请坐。”
两人相互见过,坐下,顾开诚也不要小厮动手,亲自给安永兴倒了茶,又叫店小二进来,点了一大堆招牌菜以及店里最贵的酒。
很快酒菜都上齐了,顾开诚又起身,亲自给安永兴倒了酒,然后才坐下,两人边吃喝边闲聊,先是聊了些生意上的事,然后顾开诚话题一转,说起了安家前几日摆酒请客的事情。
安永兴知道他这是要把话题往自己儿子身上引,突然间便觉得卖唱的女子吵得人心里有些烦,随手掏出一块碎银子,赏给她,叫她下去。
卖唱的出去了,两人跟来的小厮们也都守在门外,顾开诚笑道:“我真羡慕安兄,有个这么好的儿子,那可是小三元,本县多少年没有出过了。如今安兄家里改换门庭,安少爷又聪慧又年轻,将来的成就我都不敢想。我家那两个不中用的儿子,要是能有安少爷一半懂事争气,我真是睡着了都会笑醒,哈哈哈!”
安永兴微微一笑,道:“顾兄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令郎也是一表人才,做事又讲究诚信,将来你家的生意还要更上一层楼的。”
“这不一样。”顾开诚摇摇头,“生意做得再好,也不如头上一顶乌纱帽。满城里,我最羡慕的就是安兄你,有个这么好的儿子,如果是我的……”
他本来打算说如果是我的儿子该有多好,话还没说完,就被安永兴截住了话头。
安永兴:“你快别夸了,那小子也有让人心烦的时候。比如前些天,因为他也十四岁了,平常人家早就该张罗起说亲的事。他母亲那边有一门亲戚,家里有个女儿,算起来是他的表妹。人家那边刚透露出那么一点意思,他就连连拒绝,说他这几年要努力考取功名,不中举就不成亲。他虽然有些小聪明,可要说到中举,运气好的话二十来岁中了,我就要烧香拜佛的。”
“幸亏人家还没把话说透,否则就要伤了亲戚间的和气了。”安永兴一脸庆幸。
他嘴里的女方亲戚并不是指杜良吉家,别人是无中生友,他是无中生出一门亲戚来,只为了堵住顾开诚的嘴。
顾开诚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二十来岁才考虑婚事?那也太晚了些,只怕适龄的好姑娘早就被人娶走了,剩下来的都是些歪瓜裂枣。按我说,成家立业,娶了妻子,有人照顾衣食起居,知冷知暖,读起书来才会事半功倍。”
安永兴故意叹了一口气,附和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哪有因为读书而耽误娶妻生子的道理?可如今他不听我的,他的母亲又事事都依着他,我也是没法子,唉!”
顾开诚皱紧眉头,试图再劝:“你是他爹,只要你说,他还敢不听?如果读书人个个都要中了举再成亲,那岂不是乱套了?祖宗们泉下有知也不能答应啊!”
“是呢是呢。你是知道的,我是吃过这份苦的,巴不得我儿早早成亲生子,别像我似的,被人暗地里嘲笑好些年。唉,每回那么多人下场考功名,中的又有几个?虽然他得了个小三元,那也只是侥幸。等到乡试,全省人才济济,哪里还能显得出他来?他毕竟年纪小,旁人读几十年都未必能中举,他才多大,哪里比得过那些人。”
“安兄,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我盼了多少年才盼来这么一个儿子,又考上了秀才。我家族谱往上翻,哪怕翻遍了,也只能找出两个童生。他侥幸中了秀才,这已经是给我涨了天大的脸面了,旁的事情,哪怕我是亲爹,也不得不考虑我儿的想法。读书是大事,难道我还能拦着他上进?只怕夜里祖宗们都会到梦里来找我,怪我。”
“如今呀,我也只能依他,全都依他,大不了我晚几年再抱孙。当初盼他盼了十几年,现在多等几年,我还是等得起的。”
安永兴一边感慨一边摇头,末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安永兴发出舒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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