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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hap1

小说:

囚师弟

作者:

斩鹤

分类:

古典言情

“问灵踏道,气渡周天,丹落引枝,而成树盖……”

黑夜猎风中,逃窜的身形在密密麻麻的煞气中如流光般疾驰,试图摆脱身后穷追不舍的煞气。

不,不是煞气,而是煞气中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凶邪之气的凶物!但它隐匿之深,好似无人发现它的存在。

“就快出这片山脉了,大家再加把劲……啊!!”

与黑夜快要融为一体的煞气之中,忽的撕裂一道白骨裂爪,只在江汜的余光中闪过一瞬白光,下一刻隐匿在煞气之中,再回首,刚才那名说话的弟子,周身灵气溃散,砰地一声往地面摔去。

“曾周师兄!”

江汜身前的人一下回头,急匆匆地御剑就要跟着身后坠落之人疾驰而去,江汜微微凝眉,虚手一探,一柄隐约闪烁雷电之意的木剑横悬在那人眉间,拦住他的身形。

“来不及了。”

江汜说着垂眸往下一瞥,看起来好似只是被煞气侵心,一时气乱坠落的曾周,仿佛被煞气中隐匿着的某种东西一下吞噬,连□□砸落地面的声音都未曾发出。

遮天蔽日的煞气又开始挪动,离身后煞气更近的几名太常弟子躲避不及,同曾周一般先是身体摇晃,落下剑去,紧接着仿佛被林中、地面上的煞气吞噬,未曾听到丝毫动静,便已探查不到气息。

江汜沉了沉心,她有些犹豫地转身御剑而去。她乃朱雀山弟子,来这雾岭山脉,是求一株三师姐所需的凝悠花,但现下的情况,容不得她硬闯。

她只能先行离去,避开这诡异的煞气再做打算。

此处为怨东以北,雾岭山脉。常年煞气弥漫,山脉中的草木丛林早已染上煞气,一片枯败之景。

雾岭山脉附近未有人居住,只是山脉延绵的尽头,仙气缭绕,灵气馥郁的太常宗坐落于此。

怨东以南是恶鬼怨煞聚集之地,原是离怨东更近的六合宗常年布下禁制术法,阻隔雾岭山脉的煞气进入长恨天,引发动乱,但六合宗主阴木疗愈之法,久而久之实在难以完全掌控此地变化,故而向其余八大仙宗求助。

以直符为首的其余八大仙宗,先是定期派宗门弟子前往,但雾岭山脉的煞气与长恨天其中镇压的恶鬼怨煞仿佛带着某种古怪的吸引力,先是能够预测每次变化,到后来完全无法预测变化。

六合不愿让自己门下弟子常年镇守怨东,而其余八大仙宗更是不愿让门下弟子长期外出镇守。

九大仙宗折腾争执许久,最终,百年前太常开山长老出关,以一己之力开启宗门迁移阵法,直接迁移了整个宗门,落座在怨东东西分界线上,以整个宗门之力,拦截北面雾岭山脉与南面长恨天的融合。

太常主修五行化煞之能,近些年,雾岭山脉的煞气凶狠骤减,山中偶尔也能发现山灵精怪,于是太常便在历练阁新增了雾岭山脉历练。

积分极高,但任务说明仅有“雾岭山脉历练”六字,意思是,只要去雾岭山脉走一遭,不论有没有带回来什么,都计分。

“……”

江汜虚手在半空中轻划,落雷金木的木剑迅速回身,落在她肩后一点,警惕着四周。煞气不正常,按照太常能放心派出宗门弟子随意探查的行径,这煞气之中不该藏有别的更邪、更令人不安的东西。

“江道友!”

江汜指尖刚刚腾升起一点离火,想要硬闯。没有拿到三师姐所需之物,她实在不想回去。

*

十四岁,她孤身一人于仙门大试中拔得头筹,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朱雀山外门弟子,作为一个剑修,甚至还在用小儿学剑的木剑。即便四境离火令朱雀山的长老颇为欣赏。

可惜,她来历不明,尤其是她的朱雀离火,太过霸道。按照朱雀山那些长老所言,若非亲传弟子,或是剥夺了别人的离火标记,凭她这般资质,断不可能炼出四境离火。

江汜从来不知道离火标记还能被剥夺。从她记事起,她的手心里就有一团火焰,而左手,是一柄平平无奇的木剑。

她并不清晰的意识里,只记得有谁告诉她,要用木剑去淬火。待到木剑烧不坏的时候,这火就会完全属于她,完全受她掌控。

这火,是她一点一点炼出来,从始至终就是她的。可此时,朱雀山的戒律堂——朱正司里挤满了往日里和蔼面善的长老们,他们却说,这离火断然不是她的。

她开口辩驳无人听她一字一言语,她怒而爆发,想要阻抗持戒长老的禁制锢身。

但她不过渡周六境,即便拥有四境大圆满的离火,怎能敌得过那些最次都是落丹九境的长老们。

长老们见她反应如此激烈,笃定她心里有鬼,当下断言她的离火定是抢夺而来。落丹,引枝境界的威压将江汜死死地钉在地上,她如同一只丧家之犬,浑身滚着灰尘,口鼻渗着鲜红、狼狈的血。

她斜目望着天阶上的人,怒目而斥,可她淬满铁锈味的嘴里,却只能无力地嘶吼出一声:“离火是我自己的!”

但无人听她所言,仅有寥寥几人劝说,要等七宿峰宗老出关定夺。

双方争执不下,但各怀心思加在江汜身上的禁制却越来越多。年十四便能炼出如此霸道的四境离火,假以时日,不知能踏上多高的山峰。

火分三等,朱雀离火也有尊末。江汜不知道,离火自手心诞生之时,便由离火印记的位置来定离火最终为尊还是为末。

肩上额止为尊,肩下腕上为次,下肢为末。

江汜额前没有离火印记,长老们也用秘法探查过她的额下,肩上的距离,却都没有查探到离火印记。

这朱雀山上所有天资聪颖的弟子,所修出的离火印记无一不存在于额下,肩止。江汜离火不凡,离火印记也当不凡。

更别说,离火印记能被剥夺,是朱雀山上所有弟子心照不宣的秘密。朱雀山每个修出离火的弟子,都有记名,甚至连身陨,宗门都要派人寻得尸首,确定离火印记的存亡。

来历不明,未有记录的离火。倘若印记位置偏,宗门倒不会过多询问,但如江汜这般,有意遮拦,又来历不明,且霸道至极的……

朱雀山固执的长老们,向来是不能放过。

“朱雀离火,不能落入外人之手!她若真是自己修出来的,为何迟迟不上报朱正司?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目眩耳鸣,感觉自己半个身体都坠入地板,身上的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时候……是一袭绿衣的三师姐宋泠,手挽柳叶,眉目清凉地落在了她的身前。

带着草木清香,透着点露水浸透的柳叶落在她洇湿汗水与灰尘的眉间,江汜感觉身上的威压消散,接二连三落在她身上的禁制,也如草木呼吸般消失得一干二净。

唯留点点细雨润无声的清透之感。

“七宿峰雨无正宗老坐下三弟子宋泠,见过各位长老。”

争执之声一下停息,江汜费力地扒拉开一点眼皮,望见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各峰各殿长老,眼神一下变得紧张,还带着些许……仰望。

可宋泠不过是个弟子。

江汜趴在地上,她费力地伸出手,抹去脸上的血污,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她不喜欢趴在地上,任人打量的模样。

在长恨天的时候不喜欢,她爬起来,被折断了手臂;做朱雀山外门弟子的时候不喜欢,她打回去,却被恶人先告状,去朱正司领罚,差点丢了半条命。

现在她也不喜欢,不喜欢被人冤枉,不喜欢被人扣上不该有的罪责,不喜欢无人听她一字一言,逼她认下不该有的罪责。

可她刚刚撑起来一点,就望见绿衣弟子的脚尖转动,对准了她。

“勿动。”

宋泠屈膝落身,半截柳枝点落她的肩头,只见柳枝上气息流动,江汜便感觉浑身更加轻快了。

但柳枝也渐渐枯萎。

宋泠随手落下柳枝,她的眉目无情,静静地盯了她好一会儿。

江汜在长恨天混迹长大,她对人的呼吸太过敏锐,但自踏入修仙之道,她才知晓修士的呼吸之法各有不同,以呼吸琢磨人的动作,对她此时的境界来说太过困难。

宋泠早已落丹八境,按理来说,江汜不该察觉到她呼吸的变化,可江汜就是捕捉到宋泠朝她伸出手时的呼吸变化。

她没有读懂。

宋泠背对着身后德高望重的长老们,声音清凌凌的透着内力而出,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吾师雨无正让弟子前来告知各位长老。朱雀山外门弟子,江汜——”

“以后便是七宿峰弟子,七宿峰宗老坐下最后一名亲传弟子。”

宋泠回身将她扶起,余光瞥到前方有人踏剑而来,又很快地松开了她的手。

“亦是我等师妹!”

江汜身后罡风一阵,差点将她掀飞,她摇摇晃晃正欲拽住身前的宋泠,但不知是她目光早已涣散,看不清宋泠早不在她的一手之隔,还是宋泠主动与她拉开了距离。

她没能抓住宋泠,却有另一双滚热的手臂拽住她的肩膀,稳住了她摇晃的身形。

江汜回头,先是看见随风飘落的水色金纹丝带,而后才望见湛蓝苍穹上如寒刃破空的高高束起的黑发落下。

随着少年拽住她肩膀,扶住她身形的动作,高束的黑发在她的肩头也摇曳了几下,带着几滴未落的水雾。

身后的少年好似方才沐浴净身,发梢间还带着些许温热的水气。

江汜轻眉微皱,正要与身旁不熟的人拉开距离,刚刚还肆意摇曳的黑发一下散落,齐齐整整的落在她的身旁,遮挡住她一部分视野。

她仰头,却看见少年肆意的笑意不变,似乎满不在乎这略显失礼的散发模样。但江汜却僵直了身形,呼吸也诧异地停止。

她从地底,从一双双鞋尖摸爬滚打出来,最厌恶的,就是自己在众人面前,灰败、狼狈,仿若失了礼数的模样。衣衫脏乱,头发不整,被人围观的时候,总是令她想起被踩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模样。

她厌恶这样的情形。

“谢不悔,不是让你好生栉发,冠带,莫要在小师妹面前失了礼数?”又是一道陌生的男声入耳,带着醇厚温润的嗓音。

江汜只僵硬了一瞬,就感觉名为谢不悔的弟子被拽开了去。

再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位羽冠临风,琨玉秋霜,比谢不悔更年长一些的男子。

“凌萚师兄……?”江汜抬眸,略有惊讶。

江汜见过凌萚,她曾在外门接过一个低阶任务,只是在日栖神木附近除草,却莫名遇见恶鬼化形,其境界直逼落丹,在场皆是外门弟子,别说落丹境,就是渡周境都寥寥无几,眼看就要身首异处。

江汜别无他法,她知晓外门弟子贸然暴露自己的离火,或许招来祸事;尤其她的离火,与她见过的朱雀山弟子都不太一样。

她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离火,只等到内门初选的时候,进入内门,再查看书经阁中可有描述过她这般情况。

但眼下情况紧急,她只能一掌劈晕最后清醒着的一人,平平无奇的木剑先行甩出,她踏步而起,背落身后的手心之中刺啦一声燃起一簇泛着水色的波动,紧接着下一瞬才转换成深红的烈焰。

一招,江汜只有一招的机会。彼时她已经是四境离火初期,恶鬼刚刚化形,又在朱雀山的日栖神木附近,体内怨力受到压制。江汜急急运转体内灵力,几乎把自己抽了个一干二净,肉眼可见的手中的离火越来越炙热,连带着周围空气都波动起来。

木剑穿过离火,木生火,又添一笔。只一招,江汜击散了恶鬼,但也力竭而坠。

她便是在此时看见,日栖神木的主树干上,闭目栖息着一人。仿佛被灼热的火息燎到,在江汜注意到他的时候,他恰好睁开了眼。

琉璃琥珀般的眼眸和她对上一眼,只一眼,江汜就明白,对方看穿了她。

但。

他只是撑木而坐,垂眸捻诀,将要昏迷过去的江汜,只感觉一股清爽的灵气充斥了她的空丹田。

“我什么也没看见。”

“这位师妹,放心躺下吧。”

江汜依旧不放心,但她知道此时就算她灵力充沛也依旧打不过对方,只好死不松口地要了对方的名字。

她已经想好,若是经此一遭,被发现她的离火有异,那她就算是死也要带上对方。她没有办法,她就是这样小心谨慎,好心落在她的眼里,也要被她判上好几个罪名,才敢安心接受。

但凌萚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

……

凌萚单手悬于身前,他的腰间别着一柄通身乌黑的剑,江汜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这柄剑和凌萚的形象不那么相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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