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桑枝轻咬银牙:“是舍不得。
“但,舍得掐。
话音未落,裴桑枝的手指便带着三分力道落在了荣妄的胳膊上。
“该掐的时候,也不能含糊。
荣妄轻“嘶
“**亲夫吗?
裴桑枝:谁能告诉她,当初那个被她一句情话就撩拨得耳尖通红、手足无措的荣妄,如今究竟藏到哪里去了?
“荣明熙裴桑枝拖长了声音,指尖轻轻地描摹着荣妄的轮廓,忽而轻笑出声:“你这脸皮倒是愈发地……
故意顿了顿,葱白的指尖在荣妄颊边轻轻一戳,“厚比城墙了呢。
“应了那句,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荣妄忽而变戏法儿似的从雕花小柜中捧出两个檀木匣子,脸上堆着讨好的笑,连连作揖道:“枝枝,老夫人这回设宴,邀的都是些世交故旧,你只管放宽心便是。
“规矩礼数这些,你且不必忧心。
“真的是老夫人亲口嘱咐邀你前来,我也盼着你能来呢。
“邀你赴宴,便是荣家的态度。
说着将木匣往前递了递,继续道:“连赴宴的礼物,我也一早替你细细备下了。
“绝不会让你难堪的。
话音方落,荣妄便轻轻打开其中一个木匣,只见一支簪头雕着几朵含苞的茉莉,花蕊处嵌着细碎的珍珠的玉簪静静的躺在其中。
“这是亡母嫁妆里的一支玉簪,在素雅清新之余,也不失贵重,与你甚是相配,我替你簪上可好?
“原想着送你一副新打的头面,连花样都是亲自描的。可转念一想,今日宴席上多是些年岁大的长辈,况且侯府勉强也算有丧,那副头面,过于奢华招摇了。
“改日,我让无涯把那副头面送到永宁侯府去。到时候你若觉得样式不合心意,咱们再寻京城最好的匠人重新打过。
裴桑枝失笑。
这个上京城里鬼见愁的纨绔,细腻起来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不,是怦然心动。
她的运气可真好。
上辈子,生命里唯一的光亮,这一世,成了她的心上人。
往后余生,也会是她的枕边人。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裴桑枝把头偏了过去,笑靥如花:“荣明熙,世人都道心平能愈三千疾,但我的心偏生不得平和安宁。于我而言,你才是那三千疾的解药。
荣妄的心颤了颤。
有黄大姑娘那场预见来日之象的梦在前,他甚至不敢多思桑枝话中那句“我的心偏生不得平和安宁。
他在惧怕。
桑枝与永宁侯府上下,早已势同水火,不共戴天。
侯府众人对桑枝的憎恶深入骨髓。
其父母兄弟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将他她除之而后快。
这般仇怨,已至不死不休之境。
不是桑枝血溅侯府,便是他们命丧黄泉。
在黄大姑娘的梦境里,裴谨澄连江夏黄氏的嫡长女都敢肆意污蔑构陷,其权势之盛、气焰之炽可见一斑。
那桑枝呢……
桑枝可还有喘息的余地?
这些念头,像一根根银针,细细密密的扎在他心头,扎的他生疼。
这是比惧怕本身更令他惊惶的事情。
裴桑枝见荣妄迟迟未有动作,抬过头看去,笑道:“怎么不簪了?
荣妄骤然回神,指尖微颤,唇边却绽开笑意:“怎会不簪。
玉簪没入云鬓的刹那,荣妄眼底倏地泛起潮红,却是故作轻松道:“枝枝,让我抱抱可好?
“就一下。
“就抱一下。
他想,他此刻需要踏实感。
那种带着温热,萦绕着气息的,真真切切的踏实感。
裴桑枝轻声道:“好。
荣妄将裴桑枝小心翼翼拢入怀中,很轻很轻,像是怕碰碎了的珍宝一般。
良久,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了裴桑枝的肩头。
裴桑枝怔了怔,心下了然。
“荣明熙,梦境终究只是梦境,裴谨澄人死不能复生,而我也不可能在梦境之中。
“看当下,看以后,豺狼虎豹皆不会是我的对手。
说到此,裴桑枝轻轻环住荣妄的腰身:“信我。
“荣明熙。
“今日荣国公府设宴,你既是主家又是晚辈,总不好久不露面。若让宾客久候,会显得失了礼数。
荣妄的下颌抵在裴桑枝的肩头,声音有些哽咽:“枝枝,你就不想知道,在那梦中,你我又是怎样的境遇吗?
裴桑枝抬手推了推荣妄,扬了扬眉,嗓音清亮如碎玉:“我的命数自有我掌握。
“再者说,那黄大姑娘的梦,想来也只能窥见与她命数相连之人事。你与她素无瓜葛,又怎会入她梦中?
“别磨磨蹭蹭了,快些下去。
荣妄先
下了马车。
裴桑枝怀中捧着檀木匣子,手指轻搭在荣妄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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