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兰院。
永宁侯铁青着脸,定睛俯视着裴桑枝。
这个他从未正眼瞧过,从未放在心上的亲生女儿。
素净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活像是套着一副骨头架子,浑身不见肉,亦没有一丝高门贵女的气度,反而更像是荒野疾风下的杂草,任他从头看到脚,也难以违心的找出令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一无是处!
一次次端详,失望和嫌弃也愈发浓烈,紧皱着眉,移开视线。
“裴桑枝,是不是不忿临允责罚于你,才在一怒之下纵火烧祠堂?
“否则,祠堂岂会无缘无故起火?
“此事兹事体大,牵涉甚广,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当真是你做的,尽早坦白,为父才能替你斡旋,保你周全。
裴桑枝瞪大眼睛,脸色一寸寸白了下来,不可置信的望向永宁侯,眼泪簌簌落下,哽咽着:“父亲,我……
“不是我。
“这是我心心念念的家啊,我怎么舍得。
保她周全?
把她当替罪羊推出去还差不多。
思及此,裴桑枝顿了顿,惨白着脸,豁出去一般:“报官吧。
“祠堂乃一府之重地,起火因由不明,意外也就罢了,若是人为,那就是要命的隐患。
“民间有俗语,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为了侯府的安危,报官吧。
报官二字一出,永宁侯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厥过去。
“胡闹!
“你这个逆女,非要让侯府沦为上京的笑柄吗?
裴桑枝眨眨眼,眼泪悬在长睫上,将落未落,疑惑不解溢于言表,真诚询问:“父亲,难道上京的贵人视报官为耻吗?“
“乡下不这样的。
“报官是为了讨公道,是为了证清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永宁侯怄的慌。
朽木!
烂泥!
乡野间长大的农女竟不知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
还有在人前那番不知所谓的自证恳求,简直就是拖人下水,越描越黑,以至于情况一团糟。
恰在这时,“啪嗒声传来,廊外的那株老梅树被积雪压断了枝桠,永宁侯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也随之崩裂。
只见,他怒不可遏地瞪向庄氏,猛地抄起手边的茶盏,砸向地面,无能迁怒“夫人,桑枝认祖归宗已有月余,你身为人母,不为她延请夫子,不教她文墨诗词和规矩礼仪
是诚心想让侯府丢人现眼吗?”
“主母掌家理事相夫教子你做得好就继续做做不好就主动让贤省的让御史**我为父不慈治家不严!”
永宁侯的语气极重庄氏身形一颤眼角泛起薄红。
“父亲。”见永宁侯口不择言的责难裴临允梗着脖子大声叫嚣:“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母亲的事。”
“实在要怪就得怪裴桑枝不解释清楚不顾全大局。”
“乡野长大的玩意儿一股子穷酸愚蠢样儿。若是易地而处明珠定能力挽狂澜掌控局面做到尽善尽美。”
裴桑枝眼神无辜泪水犹如断线的珠子源源不断淌过面颊委屈的质问:“三哥是我不想在爹娘膝下千娇万宠长大吗?”
“是我不想掌家理事、琴棋书画、规矩礼仪无一不精吗?”
“还是说在三哥眼里我生来低贱又自甘堕落就喜欢被藤条抽打就喜欢跟野狗抢食就喜欢活在潲水烂泥般的深渊之中!”
声声质问字字泣血。
大局?
顾全大局的前提是身处大局之中既不把她当侯府的小姐她自然也没有义务遮家丑。
言语间不忘摆出一副被伤透了心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扬起衣袖露出纵横交错的伤疤心灰意冷继续哽咽道:“过去十四载我日日割草喂鸡、煮饭洗碗、洒扫劈柴从早到晚难有片刻空闲。”
“即便如此养父母稍有不虞还是会动辄对我拳打脚踢罚我不准吃饭
“三哥我也想做个金尊玉贵的大家闺秀啊。”
“可仅是狼狈的活着就耗费了我所有的精力。”
上一世认祖归宗后她愚孝的信了裴明珠那句要为侯府的颜面和家宅安宁报喜不报忧将所有的辛酸苦楚尽数藏在心底。
而今那些苦难便化作她披荆斩棘的利器吧。
裴临允本能地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却感到难以启齿气焰稍弱答非所问:“你现在说这些要死不活的话是想装可怜博取同情还是想诛心让明珠内疚?”
“是想让爹娘和兄长们心疼心疼我。”裴桑枝垂下眉眼楚楚可怜满是真诚:“我从未想过拆散这个家。”
毕竟、仅是拆散怎么够?
永宁侯的怒火一滞神情陡然变得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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