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同意!”歇斯底里的怒吼在厅堂内炸响。
庄氏浑身颤抖双眼猩红发髻散乱。
素日端庄的仪态此刻荡然无存活像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永宁侯负手而立眉头紧蹙冷声道:“庄氏你且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高门主母的雍容气度?这般作态倒与市井泼妇无异。”
说着说着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耐:“本侯原是好意与你商议要事你倒先失了分寸如此疯癫模样成何体统?”
对他不得不抬云裳、绛仙两个家妓为妾这等有辱门楣之事庄氏半推半就地应允了显出些许出人意料的顺从。
然而当涉及将桑枝记在萧氏名下时却如同被人掐住了命门庄氏顿时歇斯底里的激烈反对。那架势倒仿佛与桑枝当真有什么母女情深似的。
明明这对冤家平日里相见分明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哪来的什么骨肉亲情?
他不由得思忖庄氏对桑枝到底存在怎样的心思。
庄氏强抑胸中的愤怒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那双猩红的眼睛渐渐挤出几滴清泪顺着面颊蜿蜒而下无形间将那疯魔之色洗去显出梨花带雨的凄艳来:“侯爷……”
庄氏喉间哽咽声音似揉碎了的花瓣“您……总该为妾身思量半分啊。”
“虽说妾身与桑枝素来不睦母女情分淡薄可她终究是妾身十月怀胎、九死一生才诞下的骨肉。如今要让她记在先夫人名下从此与妾身形同陌路这叫妾身如何能忍?”
“再者此事若传扬出去上京城里的诰命夫人们会如何看待妾身?往后在这贵妇圈中妾身还有何颜面立足?只怕连出门见人都要被人指指点点这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
“侯爷是想逼的妾身只身退避家庙青灯古佛了却余生吗?”
“请侯爷三思啊。”
永宁侯垂眼看着声泪俱下的庄氏
自古以来便有诸多正室无出而从庶出子女中择其贤者记名于嫡母膝下充作嫡子嫡女教养的成例。
如此做法既合宗祧继承之需亦全人伦慈孝之道。
不过庄氏乃是续弦并非妾室。
若要将续弦所出之女记在已被休弃的原配夫人名下此事委实棘手难办。
裴桑枝上下嘴皮一碰就将这天大的难题砸向了他。
“庄氏。”
“萧氏一族有复兴之兆。”永宁侯点到为
止。
庄氏闻言心头一颤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迟疑道:“侯爷此言莫不是萧家有意翻先夫人的旧账?”
“当日先夫人与知客僧同榻而眠乃是众目所见铁证如山无懈可击。”
“是先夫人不守妇道荒淫失德侯爷依礼停妻再娶于法理、情理皆无不合。”
“就算萧家日后重得圣眷难道就能颠倒黑白仗势欺人不成?”
永宁侯眼神晦涩复杂地睨了庄氏一眼。
庄氏说的好生理直气壮大义凛然啊。
这脸皮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厚。
“庄氏无论法理还是情理束缚的从来都只是那些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至于这世间的是非黑白又何曾有过亘古不变的定论?”
“只要圣心偏向萧家待萧氏权倾朝野之时所谓法理人情自然皆为萧家所用。到那时萧氏便是清白无瑕永宁侯府便是罪孽深重。”
“一旦萧家借机翻案重提她的陈年旧事即便最终查无实据也如同癞**爬上脚背虽不致命却着实令人膈应。”
“冤家宜解不宜结。”
“退一万步讲桑枝记在萧氏名下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
庄氏听罢永宁侯这番长篇大论一颗心便如坠了铅块也似直往下沉。
侯爷心里怕是已经有所倾向了。
“侯爷此事关系重大妾身思虑再三无论为公为私都难以应允。如若侯爷执意如此便不必再来问询妾身的意思了。”
“若要将桑枝顺理成章地记在先夫人名下势必要重新迎奉先夫人灵位入府。这般举动
“然则无论是为先夫人洗雪沉冤抑或是侯爷故作大度之态都难免惹来物议纷纷。这般风波于侯爷的清誉仕途只怕是祸非福啊。”
“妾身确有私心但也是真心实意替侯爷着想。”
“侯爷明鉴那些早已盖棺定论的往事该如同深埋黄土的枯骨在漫漫岁月中化作无人问津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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