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想说骨肉至亲更值得珍视。
而是不能。
他深知,这两者,在父亲心里,根本不可能相提并论。
父亲的话,只是问句,但从不是问题。
永宁侯的神色更诡谲奇怪,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那你狠心对谨澄下手,为的是侯府的兴衰荣辱吗?
“还是说,你想做世子?
裴临慕心头骤然一紧,仿佛千斤巨石悬于胸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双唇微颤,下意识嗫嚅着想要狡辩。
却见永宁侯眸光冷冽,沉声喝道:“说实话。
“本侯还愿意问你,便是给你最后的机会。
“你若是不想要这最后的机会,那你大可撒谎。
“但,你也别怪本侯不留情面。
裴临慕将所有的狡辩之词生生咽下,硬着头皮道:“父亲,儿子没想过二哥会死,也从未想过要了二哥的命的。
“是临允……
“都是临允!是他!儿子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在酒中掺入过量的大黄、巴豆,以致…以致加剧了毒性。
“父亲明鉴。
永宁侯只觉荒唐的可怕。
一句没想到,就将过错推卸得干干净净。
于心高气傲的谨澄而言,落得个疯癫痴傻的下场,比直接要了他的命,好不了多少。
偏生临慕还振振有词。
真就应了桑枝那句话,老鼠不会认为自己吃的东西是偷来的,苍蝇不会觉得自己脏。
敛起心绪,道:“莫要辩解。
“回答!
裴临慕呼吸一滞,喉头微动,终是鼓起勇气抬首直视永宁侯:“父亲,儿子斗胆,愿请世子之位。
“此举非为一己之私,实为侯府百年基业计。
“二哥他做出的……
“做出的可是**这等悖逆人伦之事啊!
“当其行此禽兽之举时,他可曾想过会令侯府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今日家宴,二哥言语之间,分明对春草余情未了念念不忘。若任其发展,难保不会重蹈覆辙、令侯府再蒙奇耻大辱。
“孩儿不想冒险。
“父亲,孩儿所言,句句属实!
永宁侯几乎要被裴临慕的无耻言行气笑了。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
心中不由得冷笑,搞得好像裴临慕自己是什么清白无瑕的正人君子似的。
“好,算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第二问。
裴临慕不敢懈怠,当即躬身垂首,恭谨应道:“父亲大人请讲,孩儿定当知无不言。
永宁侯直截了当:“今夜之事,可有桑枝挑唆?
裴临慕一怔。
“并无。
“孩儿休沐归家后,与桑枝相见不过寥寥数面,且每每皆有临允在场相伴。
在这件小事上,委实没有必要撒谎。
尤其,还是个一戳就破的谎言。
倘若父亲去向临允、桑枝求证,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永宁侯悄然松了口气。
幸亏……
幸亏裴桑枝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桑枝所说之事,并非在刻意抹黑临慕。
“罢了。永宁侯叹息一声:“谨澄行差踏错,一步错,步步错。如今落得个这般结局,说到底,也是他种因得果,怨不得旁人。
“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
侯爷的声音平静得如同一潭井水。
平静到裴临慕凝神细听,却依旧辨不出其中究竟藏着几分痛惜,几分决绝,亦或只是漠然的陈述。
更让他分辨不出真假。
永宁侯缓缓抚须,目光沉沉地注视着眼前之人:“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如今谨澄既已褫夺世子之位,你想承袭爵位,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
“下不为例!
又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为父膝下如今只剩你与临允二子,总要有所抉择。
“你自幼聪慧过人,素有才名,在书院屡得师长嘉许,若再得世子之位加持.…将来前程,自是不可限量。
“至于临允.…
“自你祖母寿宴那日起,他的名声便已尽毁。如今上京城中,但凡是体面人家,谁不是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这其中的取舍,为父心中,自有定见。
“临慕,今夜还有场硬仗要打!
说到此,永宁侯顿了顿,从袍袖中掏出一个药瓶,递了过去:“你也饮了添了大黄、巴豆的酒,泄的都有些虚脱了,面色更是难看的紧。
“这是为父向府医要来的药丸,止泄,养肠胃。
“你用温水送服下去,好随为父一起再去明灵院瞧瞧。
“为父总要保下侯府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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