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霜刹那间理智全失,不管不顾地掀开帘子,探头出窗找寻。
队伍太长了,她只看到一片金戈铁马,而且军队头部的官兵驰骋过去已久,根本就无从找起。
倘若那人真是刘宁,他们擦肩而过了。
夏知霜失落不已。
她想找彩玉打听,可她适才猛然张望的举动已经很可疑,突兀探究一个有名有姓的男子恐惹对方猜忌。
说到底,她和彩玉只是临时盟友,不能全然信任对方。
她主要目的是脱离陈家,而彩玉是取陈氏夫妇的性命,目标并不完全一致,同盟关系随时会崩断瓦解,她不敢大刺刺报出刘宁的姓名。
万一彩玉善变,在陈母面前反咬一口,诬陷她和男子有私情,或是构陷她以寡妇之身怀春,报她用陈鸿彦的玉佩要挟她之仇的话,以陈母听风就是雨的性子,焉会轻易放过她。
好不容易换来平等合作的机会,夏知霜可不想有把柄捏在对方手上。
她在陈家学会的第一个自保技能就是谨慎。
夏知霜平心静气,靠回车厢内,先表达头回目睹大军夺城的壮观场面,再围绕刘家军进城之事闲扯几句,最后状似不经意地问新总督的名字。
“丛贞”原是偏远乡下的贫家女,大字不识,俗事不通,不知高门常识也说得过去。
彩玉果然没发觉她拐着弯在试探,随口答:“现任总督为刘季安。”
不是刘宁……
也对,刘是大姓,在世族和百姓中不算少见,不是随便一户刘姓就跟刘宁有干系。
她不久前也跟玄灵小师傅打听过刘宁,可惜玄灵是出世之人,只认得几个常来的香客,对俗世的人和事知之甚少。
罢了,没有消息可能就是最好的消息。
夏知霜收回心神,没再关注外面的纷纷扰扰,转而思虑下一步该怎么走。
马蹄在石板路上疾驰,繁密又井然有序。
乌衣甲一部分进城清理叛军残党,一部队留在城外安营扎寨,靖隅城内外戒严。
半个时辰后,县衙接管全城的秩序,滞留于街市的百姓纷纷涌回坊巷。
眼看不能如期出城,陈家女眷前往靖隅城的产业歇脚。
不久,城中张榜告示,同时派人敲锣传话:至次晨,家家户户须门窗紧闭,以防叛军余孽逃窜躲藏误伤无辜百姓。
一时间,城内居民人心惶惶,早早锁门封窗。
陈家经营的客栈以最快的速度歇业,夏知霜在二楼的普通客房暂住,听着时远时近的厮杀声响了大半宿。
彩玉跟她同住一间,亦是久久不能眠,幽幽道:“据说四公子精通棋画音律,是位善人义士,没想到狠起来跟隔壁淇南杀人如麻的小平王也不遑多让。”
夏知霜感同身受:“当人被逼到绝境,脱胎换骨也不足为奇。”
就算她不想承认,困在陈家的一年半载中,她被驯化得心性骤变是不争的事实。
彩玉联想到自己也是如此,在小榻上翻了个身,没再言语。
第二天一早,禁令解除,靖隅城恢复了安宁。
昨夜闹出过动静的街巷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半点看不出血战过的痕迹,只空气中遗留浅淡的血腥味。
观东四郡守启朝律法,城门辰时开、酉时闭,陈母不放心独留家中的丈夫,赶在最早的批次离城。
回到青阳城,看见身穿乌衣甲的士兵在跟城门校尉对答,他们方知昨天有另一支乌衣甲收复了整个幽州。
幽州的老百姓同样很淡定,人人各行其是,街市喧嚣如初。
陈府一切如旧,夏知霜回归连轴转的日常。
众多名医的联合治疗下,陈父的病稍有起色,但始终不见大好。
陈母忧心忡忡,一边照顾丈夫,一边接管生意上的事务,还要分出精力对付以探病为名义,实则想借机进府做实妾室名分的外室,日渐忽略了对夏知霜的凌虐。
主子的态度就是下人的风向标。
赵婆子宽松了如漆院的看管,对彩玉来回进出院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特意把这种小事汇报给陈母,免得被心烦意乱的陈母怒骂泄火。
夏知霜见时机成熟,从亡夫卧房的暗格内搬出三分之一的金银珠宝。
反正陈鸿彦已经用不到,她嫁进陈家又吃了那么多苦,亡夫的小金库她就不客气的笑纳了。
彩玉盯着晃人眼的珠宝,头一次绷不住表情,目瞪口呆:“你,你哪来那么多财物?”
夏知霜没回答,只是分成两份:“这是你的,剩下的可在适当的时机拿去做人情。”
她身份尴尬,不好自己出面收买人心,而彩玉自幼被卖到陈家,熟知各个仆役的秉性,最清楚谁有用,谁能拉拢。
要想马儿跑,必须把马儿喂饱,她并不吝啬对彩玉投入巨额的钱财。
彩玉是个聪明人,略微细想便能明白过来。
“你就不担心我贪墨了不认账?我家人卖我是活契,这些财物不仅足够赎我出去,就连下半辈子也衣食无忧了。”她惯例讽两句。
夏知霜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以前她在水房听陆婆子跟人扯过八卦,彩玉当初是死契进的府,这辈子都赎不出去了。
对方屡次试探和嘲讽也能理解,没有人会轻而易举且心甘情愿的帮另一个人做事,何况彩玉心高气傲,自然不满总是由她主导。
她不咸不淡地回讽:“左右是我那枉死的丈夫辛苦攒下来的积蓄,你想拿去赎身享乐,还是散出去为他和孩子报仇而铺路,于我都没有太大的损失。”
彩玉被她戳到心底的痛处,又悲又恼。
静默了半晌,她颓然落座,把所有银子拢到一处,竟一个子儿都不给自己留。
夏知霜出乎意料,对她的好感增加了一点点,坐下来跟她共享情报。
譬如厨房的谁谁跟门房的某某是相好,正院的谁谁和跟前院的某某有嫌隙等。
她在这里混那么久不是白待的,暗中听了那么多八卦总能整理出几条有用的信息。
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态链,若是利用得当,有时候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彩玉是从底层慢慢爬到如今半主半仆的地位,固然比她更明白其中的道理。
她把钱取走后,当夜就开始散财。
不出旬日,彩玉迅速跟门房上下打好关系,加上她本来人脉就广,这下跟各房的小姐妹们愈发“亲密无间”。
夏知霜很快就见到了花钱如流水的成效,大厨房送来的餐食从馒头咸菜换成了正经的饭菜,两荤一素,米饭都有两碗!
她瞬间热泪盈眶,一年多了,终于能吃饱饭了!
然后是从前只能看着流口水的应季瓜果有她的份了,也有合身的新衣服穿了……当然,这些变化在明面上是来源于底下人“孝敬”彩玉的结果。
最令她满意的是,砸下重金后,原本铁桶一块的正院开始泄出关键性消息。
经过三个月的疗养,陈父的顽疾渐渐拔除,大夫说他还不能劳累,否则旧疾随时会复发,所以陈母依旧主内又主外,忙得不可开交。
青阳城所在的丰瑛郡顾名思义,玉矿极其丰富,曾经是整个启朝六成玉石的来源地,即便如今群雄并起,丰瑛郡的美玉亦销往各地,是观东四郡的重要经济来源。
陈家便是靠着买地卖玉成为观淇首富,陈父这一病,生意上的要事可积攒了不少。
一个月后,陈母要去隔壁莱州的商会办事,指名捎上夏知霜。
夏知霜高兴之余还觉得不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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