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照晚被秦斯礼气得晕倒,秦府整夜都不安生。
直到天亮,也不见一个奴仆出府。
秦斯礼顶着被扇肿的脸坐在老太太院里的正厅,王嬷嬷在屋子里伺候着,郎中也被安排住在秦府整夜未离开。
“郎君,您先去休息吧,郎中说老太太还得一阵子才能醒。”
手肘支着头的头秦斯礼抬起头看她,打了个哈欠后缓缓伸了一个懒腰,“不用了,王嬷嬷,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
王嬷嬷看着秦斯礼憔悴的模样,自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无奈叹了一口气,走出去,关好了门。
屋内寂静,门外鸟鸣声叽叽喳喳,隔着门听不大清。
秦斯礼靠在罗汉椅上,仰着头,目光看向头顶精巧复杂的房梁。
不知过了多久,里屋内突然有微弱的叫声,秦斯礼急忙起身跑进去,谢照晚还没醒,但嘴里一直念着要喝水。
秦斯礼倒了杯水,走过去,扶起老太太,想着法子给她喂水喝。
哪知老太太睁开眼瞧见了他,侧过头,冷言冷语道:“你去把王嬷嬷叫来。”
“王嬷嬷伺候您一晚,她刚回屋睡觉了。您想做什么,吩咐我就是了。”
要么说老太太还是身子硬朗,拿起茶杯朝秦斯礼狠狠砸过去,这么近的距离,他愣是一下都没躲,茶杯碰脸闷声响起,温水也洒了一脸,“跪着!”
秦斯礼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站起身后退几步,跪了下来。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秦斯礼垂着头,“好。”
“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她是新来的凉州县令。”
谢照晚皱起眉头,想到当时竹城的反应,还有院子里的人对她的态度,更气了,“你让下面的人瞒着我?”
“是。一是您不喜欢她,二是我以为她被叫回长安后就不会回来了。”
谢照晚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她是县令,怎么还要去做主簿?”
“顾刺史授意,我没法拒绝。”
“胡扯!”谢照晚抬手用力拍了拍床,“我看你就是放不下她!还让她爬床!”
“昨夜吃了酒,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到我的屋子里、上我的床的。”
“这是第几次?”
秦斯礼抬头看向老太太,“第一次。”
谢照晚闭上了眼,哽着脖子,“她把秦家害得这么惨,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啊?”
秦斯礼又垂下头,默不作声。
“你要和顾家的人成婚了,你知道吗?这不是儿戏,顾书意会是你明媒正娶的妻,现在你又招惹徐家的女儿,还能有安生日子吗?”
秦斯礼抿着唇,仍旧一言不发。
“你能保证,和她再无瓜葛吗?”
秦斯礼点头。
“顾书意知道你们之前的事吗?”
秦斯礼摇头,“他们只知道是徐圭言写了讨秦……”后面两个字他说不出来,“他们只知道我们有仇,婚约一事除了长安跟来的旧人,旁人一概不知。”
“不知到好啊……”谢照晚终于舒心了些,“从今日起,你便辞了主簿吧,离她远一些。”
秦斯礼犹豫了一下才说,“主簿是冯、顾两家安排我去的,他们知晓我与徐圭言有仇,遂让我监视她。”
“监视到你自己的屋子里了?”
秦斯礼平静地看着谢照晚,无言以对。
“你要怎么面对秦家的列祖列宗?你要怎么面对那些死去的家人?你父母,你的兄弟手足,还有你的妹妹?”
秦斯礼喉结一动。
“徐圭言比他们重要?”
“不是。”
“那你去和她说清楚,你要成婚了,让她离你远点。”
“说过了,没用。”
谢照晚盯着自己的孙子看,片刻后才说:“你叫她来,我和她说!”
秦斯礼看着谢照晚,纹丝不动。
谢照晚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有些眩晕但手撑着床还是坐稳了,“我去找她,我亲自去找她成吧?我一个老太太,去求她,求求她离我们秦家远一点!”
秦斯礼见她又生气了,急忙说:“祖母,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一会儿我叫她和你说。”
“让宝盖去,让宝盖去请她来!”
秦斯礼点点头。
谢照晚哀叹一声,满脸悲哀,“你去祠堂抄十遍家法。”
“好,我去,”秦斯礼站起身,“祖母,这件事是我的错,您尽管责罚我。”
听到这话,谢照晚极怒反笑,“怎么,到现在你都还帮她说话?她能爬上你的床,你们两个都有问题,难不成你能还强了她?快走快走!”
秦斯礼生怕老太太再出什么意外,退了出去,又叫来郎中让他进屋看老太太的病情。
交代好一切后,他才去了祠堂。
宝盖过来请徐圭言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意外。
老太太晕倒后,秦斯礼甩开她就过去扶老太太了,离开的时候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说实话,那一瞬间,她心中闪过一丝害怕。
从秦府回到百花园,她睁眼躺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想明白。
那是秦斯礼的祖母,又不是她祖母,她慌什么?
再说,秦斯礼还认错了人,他难道不是罪上加罪?
“县令,我们家老太太请您过去……”宝盖又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他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一县令,居然爬人家的床。
真不害臊。
徐圭言回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就去。”
从百花园出发,不一会儿到了秦府,她跟着宝盖走了进去。
秦府里的仆人和小厮这才看清楚县令的样貌,几个人在她走过去后议论,“这不是几月前说怀了郎君孩子的女人……”
“妈呀,居然是县令……”
徐圭言回头瞥了一眼,几人闭上嘴散开了。
进了门,徐圭言便看到了之前见过的王嬷嬷。年岁已久,但她也还记得这位老嬷嬷。
“您好,很久不见。”
王嬷嬷点点头,没多寒暄,“老太太在屋里等你。”
徐圭言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谢照晚半靠在床边,徐圭言放慢了脚步,走到桌边。
“谢老太太,您好,很久不见了。”
谢照晚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情绪,“请坐。”
徐圭言坐到了桌子边。
“徐家姑娘真是有出息,从户部尚校书郎到凉州城县令,年轻有为。”
虽然是夸赞,但是徐圭言听着有些不太舒服。
“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有今日的成就,也不意外,”谢照晚看着她认真地说,“但是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也应该清楚。”
徐圭言点点头,和秦斯礼一个模样,什么话都不说,只等着对方说完。
“秦家出了事,现在只活了我和秦斯礼两个人,能有今日,庆幸。秦斯礼本来细皮嫩肉的,在长安,除了作诗饮酒,他什么都不会。”
谢照晚说到这里,神情悲哀,“我们徒步从长安走到比这里还要远的的地方,沙漠、雪山,一路上饿死的饿死,冻死的冻死,病的病死。我老了,本应该先死的,可秦斯礼他照顾着我。”
“我走不动了,他去求兵卒,求人家让我坐马车,或者骑马。人家要求他下跪,他就下跪;要他作诗夸他,他就作诗;要他做苦力,他就做苦力;要他唱个曲儿助兴,他就穿着囚服镣铐,带着笑迎合。”
徐圭言听到这里也是一惊,她从没想过那么傲气的秦斯礼会有这般遭遇。
谢照晚捕捉到了她的情绪,无奈笑笑,“我渴了,他就穿着单薄的衣服去雪山上挖雪,最白的雪,放在手里化成了水,还要捂热,然后喂给我喝。”
“新帝大赦天下,秦斯礼能有个正经身份出来赚银子,我一个老太婆什么也做不了,他就背着我去刘谦明家门口跪着,祈求县令帮帮他。好歹刘谦明和秦家是旧交,给了间柴房,我住了进去,秦斯礼呢,出门做苦力。”
徐圭言瞪着眼睛听,老太太口中的秦斯礼完完全全是她不认识的,陌生的人。
“再多的我也不清楚,他做生意,一两年后也有了些钱。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他的苦楚我都看在眼中,我们祖孙二人能有今日,多亏了他。”
秦斯礼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出去做苦力?
徐圭言没法想象,只不过,她突然想到昨晚伸进她衣服中在她腰部摇曳的手,很糙,她都有些疼。
想到这个,她脸一红。
谢照晚当然是不知道徐圭言在想什么,“所以,徐姑娘、徐县令,请您给秦斯礼留条活路吧,成吗?”
徐圭言皱起眉头,“我没有断他活路。”
“你当初怎么对我家的,你忘了吗?”
当然没忘,秦斯礼天天提醒她,她怎么会忘呢?
“他现在有了好的婚事,也算有钱,能过个安稳的日子就已经很知足了。”
“和顾书意结婚为什么就能过安稳日子?我给他带来过什么不安稳吗?”徐圭言皱着眉头问,“秦家出事,也是秦家自己做错了选择,我那么做也是为了我自己能活,难道你觉得我跟着秦家一起被流放,让秦斯礼跳舞保护我这样才够真心吗?”
谢照晚听完后睁大了眼,她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女娃娃这么会能言善辩,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落井下石,秦斯礼不恨你吗?”
“让我跟着秦斯礼一起被流放,我会恨他的,”徐圭言顿了顿,“在我恨他和他恨我之间,我选择后者,我活着,就有可能帮他翻案。”
谢照晚被说的哑口无言。
最后她只好搬出秦斯礼要结婚的事,“他有婚约了,放榜后他就要成亲了,你还缠着他,说出去不怕人笑?”
这确实是个问题,徐圭言想了一下说,“和顾书意成婚,他才没有安生日子过。顾慎如要谋反,边疆起义,你还想看你孙子再经历这一遭吗?”
“什么?此话可当真?”
“这话我对谁都没说过,包括秦斯礼。谢家老太太,我和你说,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我是对他还有感情,更重要的是,你想过平凡日子,和刺史的女儿结亲,这不根本就没法过平凡日子,更何况他还有造反的心。”
最后,徐圭言得出结论,“你说那么多套话,其实就是讨厌我,觉得我落井下石,人品不行。”
“对。”
两人对视,都沉默着。
谢照晚打破了沉默,“我不希望秦斯礼和你有什么私下的往来,他的婚事你一个外人也轮不到你做主。”
徐圭言点点头,“我明白了。”
谢照晚刚要说谢谢,没想到徐圭言说:“你找我,是因为你管不了秦斯礼,他并不想和我断得清楚、明白。”
徐圭言这态度比昨晚那一副赤裸画面更让她崩溃无语。
“徐圭言,你到底明白没,我不喜欢你,秦家不欢迎你,你对秦家落井下石,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你还缠着秦斯礼做什么。”
“我才不管天下人怎么说,我想缠着他,就缠着他,我们先有婚约的。”
“那姻缘早就不做数了!”
“我说做数就做数,”徐圭言站起身,“老太太,我也不说话气你了,你好好养病吧,我还有公事,先走了。”
老太太被她气得直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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