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老人的病情很稳定，而他也适应了下班就去医院看护外婆的生活。
几个月下来，从出租房到服装店再到医院的一路上有什么风景，他都能不假思索地说出来并且指出自己的第一观感。
这天，阳光很好，同无数个日子一样，他照例在店里给客人推荐衣服。
客人似乎并不怎么满意店里所有款式，他费尽口舌，那客人也最终只是摇摇头，然后走了出去。
饭点的时候，盛思齐捧着一盒路边买来的盒饭，
“小盛，你怎么这副表情，推不出去没什么的，很多时候我们都会遇到这种情况。”
隔壁区的张丽手里抖着客人刚换下来的衣服，见盛思齐一脸懊恼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安慰道。
“谢谢张姐，只是我想着红姐当初那么爽快地招我进来，我要很努力地工作才能回报她。”
这话说得很真诚，只是过于真诚过了头，惹得其他同在这家店的店员们听到这话都在笑。
“你们都在笑什么？”
周红刚从外面走到店门口，腋下夹着挎包，手里正在守着遮阳伞，见所有人都在笑，一时好奇。
张丽回话：“刚刚小盛给人推荐东西呢，半天没推出去，客人走后，他说要努力工作才能报答你呢。”
张丽说完，又同其他人一样哈哈大笑。
“是吗？”周红收完伞走过来，在盛思齐肩膀上拍了一下：“你做得对，就是要好好努力工作才能报答我收你，不要跟那些个老油条学坏了，我不开他们都是因为使唤顺手了，不好换人，不然的话，我第一个就换了张丽。”
盛思齐站在原地，没想好怎么回答她们的玩笑话。
周红盯着沉默脸红害羞的人看了几秒，目光中带着一点欣喜，道：“既然小盛你这么想好好工作的话，那不如帮忙接待下午来的贵客吧。”
“什么贵客？”盛思齐歪了歪脑袋，问道。
“最近有个娱乐圈的新人导演来我们这边拍戏，有场戏份涉及到服装店，那导演的工作人员跟我联系的时候，说是想来看看适不适合拍摄，我这段时间忙着进货，实在是抽不开身。”
按理说这种事情他自然不好推辞。
只是他也不能耽搁太久，犹豫了几秒还是问出了关键问题：“这会影响到我的下班时间吗？”
周红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今晚是有事情吗？要是下班了还没结束的话，那你就把事情扔给张丽他们，自从你来了，很多顾客都喜欢找你推荐，他们划水那么久，你该麻烦就麻烦他们，不要不好意思。”
店长都这么贴心了，他也不能再继续推辞下去。
盛思齐点头答应：“嗯。”
早上下班，他给外婆带完饭又监督着人用药之后，便立即赶了回来，既然答应了别人，自然要放在心上。
坐在返程的出租车上，盛思齐的头开始发疼，那种沁入骨缝的痛意程度不是很深，但是持续时间太长，磨人至极。
司机师傅的声音从驾驶位那处传来：“哟，小伙子，你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紧啊。”
盛思齐摆摆手，刚想说自己没事，可以坚持得住。
就听到师傅的下一句话：“可别吐到车上，打扫很麻烦的。”
盛思齐：“......”
可能是他表情实在是有种想吐的感觉，师傅后面的车速明显比前面很多。
到达服装店门口，一直待到他下车后，出租车的前窗才摇下来，露出了司机师傅的脸。
“小伙子，建议你去医院看看。”
盛思齐脸上堆满了笑容，朝人招了招手：“没事的，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师傅慢走哈。”
“欸。”
司机大叔刚回答完，车子就以雷霆之速飞了出去。
站在原地的人手还在半空中没放下来：“......”
被司机肉眼可见地嫌弃的他无奈笑笑往店里走。
刚到店门口，他就敏锐地感知到了今天下午有所不同。
往日轮班倒的员工现在都在店内，大家围成一个圈，周红站姿啊正中央，正在手舞足蹈地讲着什么。
没人注意到他的到来，他乐于不用面对人际交往，正往他工作的区域走着呢，背后就倏然响起一声洪亮的女声。
“盛思齐，你怎么想偷摸着自己一个人待着！”
周红越过人群，将“潜逃”的人逮个正着。
他回首展现一个尴尬的笑容：“红姐。”
周红松开抓着人的手，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人。
盛思齐被她盯得有些发毛，说话都没了什么底气：“姐，你别这么盯着我，我胆小。”
他刚说完，周红就破天荒真没继续调侃他了，她往回走，钻回了人群中。
店员太多，他站在外围看不大清楚，只能依稀看见女人停下脚步，跟人耳语了几句。
几秒之后，原本围成一圈的人纷纷往两边退让，一张熟悉的脸骤然出现在他眼前。
那一刻，他呼吸骤停，眼睛都不自觉地睁大了几分。
——是娄景。
他为海市的记忆建造了一堵相隔几个月的墙，却在看见娄景脸的一瞬间被打破。
所有跟海市相关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朝他涌来。
尽管只是一个兼职时见过几面的人，却因为身份地点的特殊性，盛思齐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你怎么了，是看不爽我？”娄清蹙眉，语气里带着质问。
他从来没见过谁会用这样的态度对他，尤其是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销售员。
盛思齐侧过脑袋后，迅速反应过来对方应当就是这次的贵客，平息了几秒心情，然后继续带着他示人的招牌微笑：“这位先生，我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只是突然见到陌生人有点不敢看而已。”
......销售见到陌生人会不敢看......
话刚一出口，他自己就发现里面的逻辑不对，然而，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当即脸上就布满了尴尬，一心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但是娄景并没有理会他的这个蹩脚的借口，反而是谈起了正事：“等会我先看一看你负责的那片区域的衣服，你先酝酿一下措辞，等会我来找你。”
“哦，好。”
出乎意料没被人刁难，他赶紧点头，然后快步走向了自己的工作区域。
之后的一切倒在他充分准备的前提下进展得很顺利。
娄景应该是没认出他，在他介绍衣服种类的时候并没有出声打断或是直接摆脸色，而是一脸认真地听完他的介绍，并且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临近下班的时候，娄景几乎逛完了所有区域。
随后，他与周红单独进了一间屋子商讨相关事宜，其余人都自行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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