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居伊之死
对于居伊而言,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什么继续坐王位、戴王冠的事了,而是关乎自己身家性命。
面对此等困境,幼兽尚且要拼死一搏,他好歹算是一个男人。
然而,就在居伊准备好直面人群,打算慷慨激昂发表演说,让那些暴民们认清自己地位,从而自行退去的打算后。
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尽如人意。
确切点说,居伊在走出自己家宅邸大门的那一刻,就被人认出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他在那!”
紧接着几块石头二话不说就朝他砸去,落在他脚边的且不提,其中一块石头直直砸中他头顶上的王冠。
哐的一声,那顶王冠被砸下,而后再度伴随一声脆响,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哪还有居伊发表讲话的机会,宅邸外的那些法兰克人,没见到居伊还好,这一见到居伊出面,二话不说就开始搭起人墙,要翻进院子了。
大惊失色的居伊,也顾不得什么王家威仪,连滚带爬的在一旁骑士帮助下,冲回门里。
胸膛里的心脏跳的飞快,呼吸根本平复不下来,这已经是不是一般的暴民了,是连话都说不上的暴民!
“居伊!你下来啊!”
伴随着这样的叫喊,紧接着就是一块石头,哐的一声砸破了二楼的窗户。
中世纪市民生活,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就在于“暴民文化”。
尤其在社会矛盾激化时,他们往往成为历史事件的主角。城镇暴民既是社会底层的集体行动者,也是中世纪城市生活中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
从工匠、商贩、苦力、失地农民、社会边缘人群……他们都会参与。
与后世很多人的想象不同,中世纪城镇面积较小,居民密集,暴动者通常以邻里或行会为单位行动。
这些群体在骚乱中有一定组织性,并非单纯的打杂抢烧,更多的是要张扬市民阶层的力量,维护自己的自治权利,表达一定的政治诉求。
居伊大可不必为自己感到羞愧,神罗皇帝马克西米安一世,娶了勃艮第玛利亚的那位。
在试图镇压布鲁日的叛乱,带兵御驾亲征的时候,都能被市民给武装包围,从而沦为布鲁日之囚。
地中海一圈的城市暴民,其战斗力这可真是有目共睹的天不怕地不怕。
不扯远的,伴随着包围了居伊宅邸的法兰克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搬来一根树干后,加上几根麻绳就成了撞门锤,开始“攻城”了起来。
寻常宅邸的大门,根本扛不住这样的撞击,只几下门便裂开。
数十名拿着火把的市民,冲进这么间二层的豪宅,一间间房间搜寻了起来。
在二楼居伊是第一个被抓的,当时居伊正在和自己两个哥哥讨论如何逃跑,市民们刚看见他时。居伊就觉得有些不好,转过身想跑,但被堵在房间里无路可去。
一时间居伊惊慌失措,面对着群起而上的市民们,一边大声说“我是国王,你们要干什么?”一边拳打脚踢,拼命反抗。
法兰克人老兵各个久经沙场,不慌不忙应对起居伊拳脚,将这家伙摁在地上,一脚又一脚踹过去,先是头、再是胸、然后是下体。
在这个过程中,起初还有人想要留手,但随即他们发现根本没法留手,因为哪怕只是每个人踢上两脚,居伊眼看着就已经有进气没出气了。
然后才有人说:“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把人打死了!”
说到底居伊终究是国王,众人这才纷纷停手,谁也摊不上弑君的罪名。
说白了,大家伙也不是说真就要居伊非死不可,对于普通法兰克人来说,居伊说白了只是菜,还谈不上“坏”。
从主观上出发,居伊绝不至于想要去故意打败战。
菜和坏是不一样的,比较讲道理的人还是可以分清的,如果因为一个人菜,就要那人死,这就必然导致人人自危。
只不过,道理是虽然这么个道理,等到众多法兰克人老兵收手的时候,居伊已经凄惨到断手断脚了,眼看着是受了重伤。
大家默契的各自往后退了几步,脑子里的冲动平复下来,然后退出了这个房间,走之前还不忘把门关上,留着居伊在房间里一个人呻吟。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离开房间之前,将所能揣进口袋里的任何东西都带走了。
至于阿梅里还有杰佛里两个人,在这个过程中,被摁倒在地。
但一旁的人都在说:“这两不是居伊!这两不是居伊!”
因而在被摁住了之后,也没人对他两来拳打脚踢,但又嫌他两碍事,于是直接往窗外一丢,从二楼摔到了屋外。
……
提尔城所发生的事情,不只是震惊了第二王国,由于眼下已经有从提尔直抵塞浦路斯固定商船的缘故。
仅三天后,塞浦路斯就收到了来自提尔报社的报纸。
便是连在这里修整部队驻军的狮心理查,手里也都捏了一份报纸,面色阴晴不定。
眼下的巴勒斯坦局势有些风云突变,对于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理查德来说,似乎已经成了一潭不适合去掺和的浑水。
甚至于英法十字军在塞浦路斯的处境,都略微有些尴尬。
当初“狮心”理查德所率领的英法十字军,踏上塞浦路斯的时候,就受到了塞浦路斯教会的欢迎。
为了欢迎这些远道而来的十字军战士,塞浦路斯特地举办了一次盛大的宴会,安东尼也好、尼古拉斯也罢,塞浦路斯的各路实权人物,都出席了那次宴会。
在那次宴会中,理查德吃的很开心,在之后的驻军修整过程中,塞浦路斯这边也是尽心尽力。
不只是连营房都提前准备了,就连食物补给都尽力供给,只要十字军这边拿出钱,希腊的橄榄、叙利亚的小麦、塞浦路斯的咸鱼要多少有多少。
理查德本身也不是一个非常看重钱的人,相反他对于面子这个东西看的很重,因此在塞浦路斯这么靠谱的情况下,双方相处也都挺愉快的。
有关居伊的事,他持了一个默许的态度,并没有亲自发声,但也不排斥居伊继续持有王位,或者说不排斥吕西尼昂家族把持耶路撒冷王国的政坛。
这其中伊莎贝拉作为安茹家成员的身份,反倒是被理查德忽视了家族这个概念,在12世纪的欧洲,还是相对特殊的。
这就又是一个与天朝发展不同的点了。
欧洲的氏族姓氏出现较晚,约在罗马时才逐渐形成,主要用途为区分同名者,然后西罗马亡了,姓氏家族概念再度衰落。
以至于在10世纪之前,姓氏也并不深入人心,要到11世纪之后,人们开始使用附加描述性词汇来身份标识,才使得姓氏重新明确。
14世纪之后西欧姓氏才真正制度化,而等到规范则是16世纪的事了。
简单点说,在12世纪,欧洲的家族概念,并不是一个明确的利益实体。
一个人的姓氏仅仅是因为来自他的领地、职业、祖先是这个名字,从而方便大家进行区分。
伊莎贝拉的祖父固然是理查德的曾祖父,但双方之间的关系也仅仅是血缘近亲,说是同一家族,却不存在共同利益,不存在共同的族长、族产。
对于欧洲而言,领地是以个人身份持有,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不存在“家族领地”这个概念的。
也正因为如此,一个家族往往会在轻易间失去某片土地,仅仅是因为那片领地领主本人没有男嗣。
天朝的家族祭祀、先祖崇拜、宗庙祠堂,带来了西欧难以理解的宗族、家族认同,凌驾于个人之上。
这种情况下,与一位从未见面、相识的安茹亲戚相比。
反倒是吕西尼昂三兄弟,都曾是理查德的封臣,与他的关系要更加亲密些。
如果吕西尼昂成功了,并且舍弃了他们在普瓦捷的领地,对于理查德而言是好消息。
但就结果而言,居伊已经不可能再担任耶路撒冷王位了,事情的起因也来自于提尔城市民对英法十字军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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