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延川揽在她腰间的手掌稍稍卸力,程扬知跌坐在锦褥时,后脑却被他掌心稳稳托住。
不似喜烛那般红亮的灯花映着他眼底水光,染着酒气的呼吸拂过她轻颤的睫毛:“疼就说……”
程扬知偏头躲他指尖,发间银簪却被轻轻抽离,青丝垂落。
“你学坏了……”她在梁州就见识过他这般毫不收敛的干劲,如今仍是难以消受。
*
程扬知一觉睡到了正午,庭院外嘈杂的人声惊扰了她的梦。
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凌延川怀里,窗外阳光仿佛已将积雪消融,她猛地坐起身,“你怎么在这儿?”
“什么?”凌延川正欲将她再度搂回怀里,“昨夜那般……夫人经记不得了?”
“不是,”程扬知就是撞到脑袋也忘不掉,“我的意思是,你为何这个时辰还在我屋里睡着?”
“我不在我夫人屋里睡,我上哪睡?”
“……”程扬知懒得与他进行无用争辩。
可昨日大婚之夜不与正妻入洞房,反倒在侧室的屋里待到日上三竿,这要是传出去,怕是要落人话柄。
更别说宋清姝是梁亲王最宠的幺女,这事若是传到他耳朵里,那凌延川就是罪孽难赎的负心汉。
“你赶紧起来!”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别等到你夫人生气了哄不好了你才知道错。”
“你还生气呢?”凌延川与她说的就不是同一件事儿。
意识到自己对牛弹琴是徒劳后,程扬知彻底放弃劝说,“懒得管你。”
她本想掀开床幔翻身下床,谁成想横在她腰际的手用力一收,她又跌回结实的怀抱里。
“昨夜如何解释你都不肯听,现在耳根子总该软了些吧?”凌延川说着便含住她耳垂,弄得她一激灵。
“解释什么?”程扬知没好气地问。
他一边在她颈间的红痕上覆盖新的印记,一边软着话语说:“我抗旨了,但帝君说,若是我不娶她……”
程扬知心下一惊,抗旨可不似他口头说的这么轻松,在小说里可是要掉脑袋的。
“若是我不娶她,帝君便抄了程家。”
“什么!?”程扬知一下子没忍住,支起身子高呼。
凌延川跟着她一块儿坐起,搂着她的背脊,“我说过的,我此生只愿娶你,再无他人。”
他紧紧抱着她,生怕稍微松开手人就会跑似的。
“我不想食言,可我更不愿你……”他咽下了后半句话。
程扬知腰侧隐隐酸胀,她知道成婚并非凌延川之意,却不知他是因何而妥协。
“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她恢复正经,打算与凌延川讨论一番。
“你认为有何疑点?”他见她不再计较,情绪也缓和不少。
程扬知习惯性靠着他肩膀,“帝君为何突然知晓我是个冒牌货?又为何逼你把真正的永宁郡主娶过门?”
“而且正好是在这个关头,”她隔着薄薄的床幔看向明亮窗棂,“我那日去地牢见你,君夫人把我带走后,曾答应我去游说帝君,结果没等到她的好消息,倒是等来了你结亲的圣旨。”
“君夫人是如何答应你的?”凌延川有所怀疑。
她细细回忆了一番,一五一十地向他交代,还把自己出发去慎刑司前在八少主府的经过说了一遍:“我当时还拜托八少主给梁亲王送……”
“送什么?”
程扬知猛地怔住,眼瞳瞪大,“从京州送信去梁州需要多久?”
“信鸽传送不过七日,快则三日内。”凌延川答道。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压根没有收到梁亲王的回信。
而永宁郡主从梁州出发来京州所用时近半月,现在距离送信之时也过了月余,说明梁亲王的信件早已在半途丢失或被人截下。
“该不会……”程扬知不敢说出猜测,“梁亲王的信送到了帝君面前……?”
“什么?”凌延川神色一凛,“你曾写信求助于梁亲王?”
程扬知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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