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伺候人的,伶牙俐齿。”武夫人盯着虞疏晚笑着说道,“小七,我们先走,去看看你姐姐,莫多纠缠,失了身份。”
武小姐临走前,目光扫过虞三娘,毫不掩饰的蔑视,二人上了马车,朝着坟墓的方向驶去。
崔亭对虞三娘说道:“虞姑娘平时看着闷不吭声,今日冒着得罪武家的风险维护兄长,莫非姑娘真的心悦兄长。”
探究的目光扫视着虞三娘,柳娘子和翠微都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虞三娘点头,“崔少卿相貌英俊、待人和善,于我有恩,当然喜欢。”
“我的意思是男女之情的那种。”
“二公子,你今日不用去学堂吗?”虞三娘拉着翠微往前走,赶紧离开此处,避免再遇见武家的人。
“我今日和夫子请了假,虞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此番崔亭前来,一是临行前父亲叮嘱过他要来祭拜一下嫂嫂,二是他今日想偷个懒,不愿上学。如今遇到了武家人,他可不想去触这个眉头,改日再来也可以,毕竟是表明崔家的态度,武家人见到了,就没有问题。
武家真的如传言中一般霸道无理,尤其是武七小姐,刁蛮任性,嚣张跋扈,原以为冯司法遭娘子殴打的事情是谣言,如今一看,原是真的。
那武小姐看着真的像是会拿着鞭子抽人的主,难怪冯司法拼了命也要和离。
要他说,当初他哥就不该娶那武家人,天下哪有自家女儿出意外死了,阻拦着姑爷不给续弦的道理。
大理寺,崔砚正坐在书案前翻看卷宗,孟津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一并说给公子听。
“没想到虞姑娘如此讲义气。”孟津感慨道,而后看向公子,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好像听外面的人说,武家人好像在酒肆见宣扬先夫人祭日也不去祭拜,说,说公子是个无情无义之人,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崔砚手持着卷宗,拿着笔认真地记录案件的疑点,侧脸线条硬朗,眉目舒展,并未对孟津的话有过多的情绪波动。
“公子,要不我们还是去祭拜一下,做做样子,好平了外面人的碎嘴。”孟津实在看不下去外面的人暗地里编排公子。
“流言蜚语不是一日两日,何必在乎,我去了不过是平息一两日,过几日又会有新的传言,茶余饭后总算要有些新奇的说谈,我倒是解了他们的无聊。”崔砚平静地说道,有抽出新的一卷卷宗翻看。
孟津心中还是不得劲,凭什么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公子,明明于公子无关,公子就是太好说话了。
“你的书温到何处了?将你新做的文章拿来让我瞧瞧。”
伉俪之恩,亏人臣之礼,扣了他一顶违礼失德的帽子。
真可谓是气势汹汹,中气十足。
每年这几日,张大人都以此参他,数年不曾间断,早先陛下下朝之后曾找他聊起此事,后崔砚确是为武小姐守了三年,陛下驳回了张大人的折子。
今朝上朝张大人告了病假,短短一天,怎么会自缢身亡呢?
一行人到了张大人的居所,张大人的宅院位于归义坊一处两进两出的宅院。
归义坊位于朱雀大街西侧,距离皇城较远,每日上朝花费的时间长,自然房价低一些。
张宅大门紧闭,隔着门偶尔能听见呜呜的啼哭声,
张大人的母亲年近七十,听闻儿子病故,悲痛万分,直接晕了过去,夫人是深宅妇人,出了此等大事,一时又是伤心又是惊慌,没了主心骨不知如何是好,哭红了双眼,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可怜张大人唯有二子一女,大儿子未及冠就坠马而亡,小儿子方三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娃娃,一家子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好在女儿张晗枝出来主持家中事宜,找来大夫给祖母医治,安置好母亲和幼弟,找来有经验的婆子准备后面丧礼需要的东西,将他们一行人领到了张大人出事的现场。
“昨天夜里爹爹就说身体不适要好好歇息,叫寻常人不要来打搅,今早下人过来送吃食,敲门没见人应声。我爹平时在书房不给人打搅,故而下人就没进去查看,中午下人再次端来吃食,不见有人应声,我觉得不对劲就推门进去了,结果发现……”张晗枝深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说道,“发现爹爹吊在梁下,早已经断了气。”
“所以你是第一个发现你爹的人?”崔砚侧目,张大人的女儿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落落大方,神色镇定,唯有发红的眼眶暴露了失去父亲的伤痛。
张晗枝闭了闭眼,点头。
张大人与书房中,用一条绳子悬于梁上自尽。书房与卧室想通,房内十分整洁,陈设十分简单,唯有书房几个书架上堆放了满满的藏书,现场保持得很好,无过多破坏的痕迹。
“是你让人保护的现场。”
“我觉得这对你们办案有用处。”
“你很聪明。”崔砚道,“你认为你父亲的死有隐情?”
张晗枝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犹豫片刻后说道,“我希望我父亲的死是不存在任何疑点。”
“你是第一个发现你父亲的人,而且是最为亲近的家人,也是最为熟悉你父亲的人之一,任何细节都有可能成为案子的关键线索。”
张晗枝看着眼前俊朗英气、沉着睿智的男子,他们都说他断案入神,没有他崔砚破不了的案子,也没有他崔砚抓不到的犯人。
“我不认为我父亲会自尽。”张晗枝说道,“我自小在父亲身边长大,我是最了解父亲的人,他绝对不是会自我了结生命的人。那年我兄长意外过世,我父亲都不曾有过轻生的念头。我父亲曾对我说过,他要看大唐盛世,观四依来朝,为江山社稷做出贡献。”
张晗枝眼眶红了,用手帕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
众人闻之皆不语,感慨张大人的一片赤忱。
崔砚点头,说道,“你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张晗枝点头退出去,此地此景太过刺激她内心的伤痛,她只在门口守着。
张大人的尸体放置在床榻之上,仵作姜十娘简单查看了情况,道:“大人,基本可以确定张大人是上吊之后气绝而亡。”
姜十娘有三十余年的仵作经验,她说是上吊自尽而亡,那基本不会有错。
“大人,那还需要将张大人的尸体运回衙门吗?”陆昭问道。
崔砚不语,沉思片刻。
他内心并不认为张大人会自尽。
他与张大人同朝为官,深知他的秉性,刚正不阿,一身正气,嫉恶如仇,几乎朝中大小官员都被他参过。但他绝非是单纯鲁莽之人,得罪了朝中上下大小官员,确能稳坐三品大员的位置,深得皇上信任,谋略手段高明。
能在官场数十年屹立不倒,如此心性,就算是自尽,那缘由一定不简单。
崔砚亲自查验他的尸体,脖子处有深深的勒痕,磨破的肌肤,呈青紫色,舌头吐出,双眼睁大,下肢尸斑浓于上肢,确实是上吊后窒息而亡。
身体上下并无其他外伤,不对,崔砚掀开他的裤腿,腿上有几道青紫痕迹,不像是磕碰,也不像是有挣斗的伤痕。
这痕迹并不能直接或是间接造成他的死亡。
“仔细查看四周,看看有没有其他可疑的线索。”崔砚吩咐。
张大人为官清廉,平时并无其他爱好,一爱读书,二喜上谏,如此一来,几乎无人能捉到他的弱点。
书架上的藏书,无特别的地方,崔砚一一扫过,视线停在第三排第二个格子的位置,书籍放置有略微地不齐整。
张大人应该是有强迫症的人,所有书籍摆放整整齐齐,侧眼看过去犹如笔直的线,但在此处断了。
细看有些突兀。
他女儿说过他及其爱惜自己的藏书,平时连夫人都不允许进入他的书房,就连打扫也必需他在场盯着。
如此,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顾不得平时的习惯。
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崔砚停住脚步,眉头皱起,一一看着桌面上摆放的物品。
眼睛一眯,手摸向砚台,触感湿润,还未干透,应该是昨晚研磨的。
笔架上的毛笔都是干的。
“你去寻一下张小姐。”崔砚对陆昭说道。
陆昭还未来得及出门,张小姐就推门而入,“崔大人,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你父亲平时有几支笔?”
张晗枝看向桌面,喃喃道,“少了一支。”
“什么?”
“少了一支,少了一支湖山紫豪。”张晗枝突然看向崔砚,“那支湖山紫豪是我兄长生前送给我父亲的,父亲最是爱惜,有什么重要的书信他会用那支笔写,父亲一定不会弄丢的,一定是有人拿走了。”
张小姐说着,突然回过神,“那支笔并不名贵,只是对父亲而言意义非凡,他昨天晚上一定是用过那支笔写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定是有人拿走了,崔少卿,求你,求你一定要抓住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父亲刚正不阿,见义直言,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才遭此杀身之祸。
张小姐双眼含着恨,祈求般望向崔少卿。
陆昭见此亦生起同情,安慰道:“令尊的事情若有隐情,大理寺一定会查明,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
张大人没有留下任何遗书,也没有交代直言片语。
桌面上的宣纸空空如也,笔也寻不到踪迹。
谢安再旁边拿着纸笔记录着,询问道:“少卿,这案子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这是一桩很明显,也很典型的自杀。
张大人作为朝廷要员,必需经过大理寺的查验,否则,若是长安县衙的人估计看一圈就走了。
崔砚脑中闪过一丝不对劲的感觉,但无法说清楚到底是什么。
“你和陆昭留下,仔细询问张家上下最近张大人有无异常,尤其是前日起,自从张大人进入屋子起到底接触过什么人,有谁接近过屋子,一一询问清,整理成卷宗。”
“大人,那张大人的尸体呢?”
崔砚沉思片刻,现在暂无证据表明张大人的死因与他人有关。
“姜十娘留在这,张大人入殓时再仔细查验是否有遗漏。”崔砚停顿了一会儿,补充道,“帮张家小姐照看一下。”
“是的大人。”
崔砚回大理寺换了一身衣服进宫面圣。
三品官员自尽,消息应该早已经传到陛下耳中,他总该进宫说明具体的情况。
崔砚从宫中回到大理寺已过了傍晚,未来得及吃晚饭便开始翻阅张府的卷宗。
据张家人所言,昨日上朝回来后张大人就感觉胸口闷,身体批发,寻了医馆的陈大夫上门看诊,张大人胸闷乃是旧疾,自从他儿子意外过世后就留下的病根。
陈大夫开了药方,和以往的一样,张家的下人去抓的药,熬好后,日落时分将晚饭和药一齐送入大人房中。
此时,下人见张大人正在卧床,张大人让人将饭菜放在桌上,然后吩咐下人,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不准来打搅他。
……
合上卷宗,崔砚微微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目,手指捏着眉心放松,四下无人之处,透露出一点倦容。
他想起今日陛下的话,眉头复又皱起,睁眼,外面一片漆黑,少有的,崔砚起了欲归家的念头。
回到长寿坊的宅子,门口的灯笼挂在门上发出暖黄色的光,映照着黑暗处的他,推门而入。
柳娘子正从厨房端着饭菜出来,见到崔砚愣了一下,而后笑着说道:“公子回来了,我多炒两个菜。”
今儿孟津说衙门又有新的大案,按照以往,公子估计要深夜方归,又或是直接留宿大理寺,直到案子终了,方回得早些。
今日居然还回来吃晚饭,果然是心里有了挂念不一样了。
柳娘子乐呵呵地又去厨房里面炒了一盘子腊肉和公子爱吃的豆腐蒸肉。
崔砚听闻梆梆的声响,循着声音到了后院,月光下,虞三娘正蹲在井水边洗衣。
为了方便,头发用一根银簪子挽起,一缕发丝垂落耳侧,袖子挽起,月光给裸露的细腻白皙肌肤铺上柔和的光,手腕上翠绿的镯子上下滑动。
虞三娘听到动静回头,见是崔砚,下意识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公子你回来啦,今儿个可真早。”
“今天出门了?”
“公子你怎么知道的?”
不对,她今天出去的事情只有翠微知道,她还特意叮嘱翠微谁都别说,公子怎么会知道的?
“你去修义坊了?”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笑僵住在脸上了,不是,难道崔砚派人跟踪她,又难不成看出了她有逃跑的心思,防止她跟着别人跑了?
“你绣鞋上沾了绿色的泥,修义坊最近在修塔,其中用的一种泥就是从城外运送进来的,剩余的绿泥直接铺在路边的树下。”
虞三娘低头一看,果然是沾到了绿色的泥土,他不说她还真的没有注意到。
崔砚视线移到她手里的皂荚,嗅到空气中淡淡的茶味的香气,看向她的神色复杂。
“你去修义坊做什么?”
“我,”虞三娘仰着头,接触到他幽深的眼眸,早前编好的说辞一下子就说不出口了。
你是不是忘了崔砚是破获无数奇案的大理寺少卿,跟他面前扯谎无异于在糊弄一位经验老道的老刑警。
虞三娘低下头继续捶打自己的衣服。
不说就不会错,沉默是金,金光闪闪的金。
“明日你随我去大理寺。”
啊!
难道真的要审我,虞三娘瞪大眼睛,不至于不至于,她不过是去打了一个临时工。
“替大理寺画像,一日五十文。”
虞三娘惊喜地看向他,一日五十文!
今日她蹲的腰疼,干得手臂酸痛,洗了三大桶衣服才赚了三十文。
这样的好事,她赶紧点头答应,生怕他反悔。
诶!
她是深刻体会到了钱难赚的道理。
今日去找了一圈的活儿,要女子干活的工作本就少,什么养蝉刺绣她更是不会,想替人抄书,人家嫌弃她的字丑,找来找去也只能去帮忙洗衣。
原本为了避开熟人,她大老远跑去了修义坊,没曾想一眼就被看破,白跑那么远,锤了两下酸痛的小腿,用力拧干衣服上的水,甩了几下,晾在竹竿上。
拍了两下手,大功告成!
今日终于是忙完了,可真的是累死她。她觉得她现在饿的可以吃下满满的两大碗米饭,美美睡上一觉。
崔砚早已经走了,他刚刚不会猜到她是去别人洗衣服了吧?
大理寺少卿身边的人为了三十文钱出去洗衣服穿出去确实不好听,很可能损害崔砚的名声,所以他才抓紧给她找一个好工作。
那也是没得办法。
她想要脱籍,需要好好生活。崔砚并没有想对她干什么的意思,如今纯粹是呆在这里,二公子崔亭带来的一群人正浩浩荡荡地将东西都搬出去,刘妈妈依旧在那里扯着嗓门喊。
倒是半天不见崔亭的身影。
孟津见到这阵仗,感慨公子真的是神机妙算,崔二公子果真自己搬出去了。
“二公子是要地方吗,不是前儿刚来不久吗?”虞三娘问道。
“公子的宅子距离二公子上学的私塾太过遥远,二公子要搬去近一些的宅院。”柳管事说道,脸上带着乐呵呵的笑,宅子里终于又要清净下来。
毕竟每日听着刘妈妈的大嗓门,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
崔亭离开不知他开心,刘妈妈也是满意的,计划好的来大公子这里住又省事又省钱,万万没有想到,以前半天不说一句话的大公子现在成了一个活脱脱的阎王,那眼神,刘妈妈想起来依旧是忍不住打颤。
搬了也好,二公子的宅子里主子之下就是她了。
临走前,刘妈妈趾高气昂地跨过门槛,头也不回地离开,丝毫没有半点留恋,至于崔亭,夜宿明月楼,又是和夫子告了假。
孟津留在家中温书,崔砚不改工作狂的本质,早早就去了大理寺,因此虞三娘只好自行步行至大理寺。
远远地,虞三娘见到大理寺门口围了一群人,吵吵闹闹,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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