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任枉凝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身上盖着厚实又温暖的棉被,一侧头,就看见坐在床边的云瞻异。
清冷如月的眼睛望向她时泛起波澜:“你醒了,可有不适?”
他低沉的音色实在过分温柔,任枉凝揉了揉耳朵。
云瞻异紧张跟随:“耳朵不舒服?”
任枉凝摆手:“没有没有。”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情况,有些惊奇:“之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没有了。”
云瞻异明显松了口气。
任枉凝想起睡着前他说的话:“我们现在是在采雪城吗?”
“嗯。”
好像有点印象,但按照剧情,这个时候男女主应该在仙都才对。
任枉凝起身靠坐,想下床被拦住。
云瞻异:“要什么?”
任枉凝:“我现在没有感觉不舒服,想看看采雪城内是什么样子。”
云瞻异马上拿出一件厚实的披风:“那就披上这个,站在窗边看,如今你的脸色还十分苍白。”
任枉凝看着披风心有所感,在黑水河时分明还是舒服的秋天。
她没有提出疑问,乖乖批好披风,云瞻异还伸手十分自然为她绑紧了披风带子,之后跟在她身边,不让她把手伸出来,主动推窗。
任枉凝注视着他的动作,心中轻喜,看来病一场似乎不全是坏事。
她从窗口向外望去,不禁惊叹,满目银装素裹,一片洁白,天空中还飘着细细雪花。
“这里就是采雪城?”
云瞻异:“采雪城终年积雪,永如寒冬。”
任枉凝:“好神奇。”
“对了。”任枉凝问,“为什么要来采雪城,是因为来了这里,我身体里的不适才减轻了吗?”
云瞻异又开始皱眉:“采雪城离雪域最近。雪域是传闻中最纯净之地,任何心魔怨念都无法沾染。我们要去的是雪域,只是你刚刚结丹,元气有损,等你身体养好,我们再进雪域彻底清除体内的怨念之气。”
任枉凝:“哦。”
伸手捋开他打结的眉头:“你皱眉皱得那么紧干嘛,又不是你的错。”
“我早知河底有怨念,却没有提前做好准备……”
任枉凝捂住他的唇,佯装生气:“不许再说了。”
云瞻异果然不再说这件事。
任枉凝看着窗外的雪景就有些心痒痒:“我想出去走走。”
云瞻异的表情——显然一脸的不认同。
云瞻异:“虽然靠近雪域会让你舒服一些,但怨念终究还留在体内……”
任枉凝问:“那会带来什么后果?”
云瞻异:“也许会情绪不稳。”
任枉凝:“好像问题不大。”
沉默了一会儿,云瞻异:“你受损的元气还未完全恢复,外面太冷。”
任枉凝:“可是我有你给的披风呀。”
云瞻异无话可说。
云瞻异乖乖跟着出门。
采雪城内的房屋也另有特色,许是为了抵御终年的严寒,门窗都建造得略小一些,城内也几乎没有鲜艳的花草颜色,除此之外,城内的人流明显比其他地方都要少,且几乎看不到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往来者皆是修士。
大概是因为没有修为的人极难抵御如此恶劣的环境吧。
她慢慢走在街上,云瞻异跟在身侧随时准备抬手扶她。
任枉凝往远处望去,就看见一座高耸的雪山:“莫莫,那边是哪里?”
云瞻异抬手撑住她的手臂,才回答:“那里就是雪域。”
任枉凝倒吸一口气:“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要我养好元气再进雪域了,太高了吧。”
云瞻异只是嗯一声。
任枉凝皱眉嗔怪:“总是这么冷淡。”
咦?她怎么会这么说?任枉凝陷入沉思。
“是你?”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任枉凝冷冻的思路。
任枉凝和云瞻异都抬首望去,那人面容苍老,须发皆白,仿佛要和皑皑白雪融为一体,背脊也佝偻着,气质沉稳深远。
任枉凝不认识这人,但他又确实是看着他们说的。
她转头看向云瞻异。
果然,她从云瞻异脸上看见了机器认真的神色。
云瞻异:“悬壶子……”
任枉凝惊讶到瞳孔紧缩:他……他就是悬壶子?!
云瞻异过往的第一个友人悬壶子吗?竟然已经如此衰老。
一个紧张,任枉凝脱口而出:“原来你就是悬壶子呀,竟这么老了,在这里做什么?”
不对不对,她没想说的呀!她被自己吓得打起了嗝儿。
任枉凝有些无措地看向云瞻异。
云瞻异抬手给她轻轻拍背。
悬壶子倒也没有生气,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只消一眼:“这位姑娘身上……原来如此。”
云瞻异只道:“若无事,不必再会。”
他只低头扶着她继续走。
悬壶子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在两人经过身侧时开口:“云……等等,等等,你来这儿是为了身边这位姑娘吧,我可有办法压制一二,为她补充元气。”
云瞻异果然犹豫了一瞬。
悬壶子又是开口:“没想到你如今也有……”
这回就连任枉凝也不想听了,抬步就走。
悬壶子举着手就在后面追:“等等!等等!唉呀,如今我老了,追不上了……”
任枉凝侧眸,只因他停住了脚步。
她感觉自己又认识他多了一些。
两人默认了悬壶子的跟随,三人就这么一起进了一家热茶馆,点一壶茶和一碟小点心。
云瞻异拎起茶壶给任枉凝倒,只给她倒了一杯。
推着茶杯过来的悬壶子得到了完美的忽视。
悬壶子叹一气,自力更生,倒茶的手也轻微颤抖。
“唉,我知你不愿见我。”
“也不愿与我主动搭话。”
“不过。”悬壶子话锋一转,“这位姑娘看起来确实需要帮助,在下悬壶济世,以此为理想,可否为姑娘把把脉?”
云瞻异挡住任枉凝的手:“你不是看她第一眼就知道了,还把什么脉?”
任枉凝慢慢喝下一口热茶,眼前气氛虽僵,但依旧不难看出两人的关系曾经好过。
悬壶子不再提把脉,嘿嘿一笑:“我还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说完这句,悬壶子就不再贴冷板凳了,转而同她说话。
“姑娘叫什么名字?”
“任姑娘是哪里人?”
“任姑娘可对医术感兴趣?”
“任姑娘有没有被强迫……?”
……
任枉凝默默留意身边的云瞻异,感觉要不是因为悬壶子老了,他一定会出手把人揍一顿。
任枉凝直言:“我知道悬壶子想问什么。我明白他是谁,是什么身份。”
“我也选择和他一起。不论世人如何诟病避之不及,我也只信我眼前亲眼看到亲自感受的他。”
任枉凝顿了顿,她本来不是想这么表达,虽然是同一个意思……
看来是因为怨念的影响?
悬壶子却因她的态度浑身一震,方才还矍铄有光的眼睛也黯然下去,只道:“姑娘,实在比老夫勇敢。”
任枉凝:“身为朋友,本就应当如此。”
“更何况,他本就并非坏人。”
悬壶子感觉又被插上一刀,茶水一口闷。
悬壶子低沉失落,任枉凝却也忽然哭出来,把桌上三人都吓了一跳。
她抽抽噎噎:“我其实只道你和他的过往,真是好心疼莫莫,他明明那么好,而且谁说修士就不能报仇了?那样奸恶之人,杀了就是做好事……呜呜,你居然是他的第一个朋友,我好羡慕……呜呜呜呜呜。”
任枉凝咬紧嘴唇才止住没出口的话。
天呐!太社死了!
任枉凝泪眼朦胧看向云瞻异,希望他最好给她来个沉睡诀什么的,快点让她离开这里!
奈何云瞻异已经被她脱口而出的话语震惊,回不过来神。
悬壶子在短暂的震惊过后,迅速明悟:“想必是因体内怨念之气的影响使姑娘情绪失控,只是这云……人是怎么照顾的,怎会让怨念之气进入你的体内?”
一边吐槽,一边伸手过来,只是用力按压她手腕某处,任枉凝竟感觉渐渐平稳下来,也不再流泪情绪激动了。
任枉凝心中感叹神奇,道:“多谢。”
“不必。”悬壶子悬空手指指了指她腕部的某点,“这里是神门穴,下次如有类似情况,你便按压此处,可以缓解一些。”
云瞻异终于回神,只道这是怨念之气的影响:“不是说有能加快恢复元气的办法,是什么?”
悬壶子十分爽快递出一枚丹瓶:“服用里面的丹药,此乃续元丹,并且经过我的改良,药性更好,只是……”
云瞻异已经把药瓶拿过来:“只是什么?”
悬壶子在她二人之间看了一眼:“只是以如今的情况,药性过猛,可能会引起情绪过激。不过,只要在晚上吃就没事了。”
云瞻异也十分爽快拿出一个乾坤袋。
任枉凝激动一瞬,马上按住自己的神门穴。
悬壶子看也不看往回推:“我都这个样子了,钱财对我而言已不重要。还是留着你们自己用吧。”
任枉凝不由有些伤感。
悬壶子心知相聚短暂,又看向她:“对了,你方才问我为何来此做什么,我修炼天赋实际不高,那些年……那些年也是多亏云……他的帮忙,我才进阶快些,后来修到半神,此后便再无进境,如今,我的时间也快到了,此处毗邻雪域,气质干净,正适合我这样的人养老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等云瞻异先提出,悬壶子率先站起,如晚辈对长辈行了晚辈礼:“虽然已经太晚了,但我还是想说一声抱歉,我……当年……罢了,望你们一路顺利。”
“悬壶子。”是云瞻异叫住了他。
“当年为何没有揭发?”
他们都知道揭发指的是什么。
这么多年后,如今的世人始终不知云瞻异的样貌,是因为当年的悬壶子没有将藏书阁内的画像传播出去。
悬壶子不曾回头:“当年在藏书阁内,看完我便烧了。”
悬壶子离去的背影,衣摆潇洒生风,却又似乎藏着浓浓的遗憾。
对他而言,他不曾回头,如今便也不能再回头了。
*
因为天冷,两人喝完一壶热茶便也往回走。
任枉凝也感受到元气受损的滋味,不过走了一段短短的路,就很累,似乎有些吃不消。
她拥着披风和被褥蜷在坐榻上,仔细端详手里的丹瓶。丹瓶里只有一枚丹药,应当是吃完这一枚便足够的意思。
“为什么在晚上吃就没事?”
云瞻异也无法回答。
在医术这一条门路上,悬壶子是他所知走得最深的人。
“如果现在吃会怎样?”
云瞻异及时收走丹瓶:“晚上再吃。”
任枉凝:“好吧。”
两人双双躺平,一个看话本,一个放空自己。
夜幕一降,任枉凝马上跳起来:“晚上了,我要吃药,快给我快给我吃!”
她迫不及待想快点解决这点子事,怨念之气坑她不浅,早点恢复元气就能早点解决。
云瞻异取出丹瓶。
任枉凝将丹药放入口中。
不愧是悬壶子制作的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入腹,而后这热度就向全身蔓延,让她浑身暖洋洋的。
云瞻异始终观察着她的情况,见丹药一入口,她的脸色马上红润起来,药效可谓立竿见影。只道不愧是悬壶子。
只是,任枉凝渐渐觉得有些奇怪。
起先暖洋洋很舒服没错,为何总觉这热度越来越高,她也觉得越来越热,心脏跳动得也越来越快。抬手一摸脖子,在终年寒冬的采雪城里,她竟然热到流汗。
任枉凝扯开被子,扯掉身上的披风。
云瞻异第一时间反应:“怎么回事?”
“我觉得好热。”
任枉凝不知自己此时的情态,已然眼神迷离。
“不是说晚上吃就没事吗……而且……”
她喃喃的声音有些小,云瞻异靠近几分:“而且什么?”
任枉凝:“……怨念之气。”
她又看见她亲手绣的熠了。
他一靠近,他身上自带的冰凉气息仿佛就在勾引她。
两人面对面的一些往事又重现在眼前,是了,这条绣着熠的发带是她亲手做的,也是她亲手递给他的,他当时还少有的害羞了呢?
脸红的样子,让她就很想……
任枉凝忽然朝他倾身过来,热乎乎的手牢牢捧住他凉呼呼的脸颊。
她不受控地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云瞻异:“怎么回……”
任枉凝不满地瞪他:“嘘!别说话!”
她感觉自己身上到处都很热,脸颊很热,心口很热,其他地方也是……但眼前这个人却很凉,哪里都冰凉凉的,很舒服。
而且,她还想看他害羞。
她捧着他的脸,整个人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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