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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小说:

故人不旧

作者:

草木何求折

分类:

穿越架空

史书记载,大平末代帝王昏庸奢靡,宠幸奸臣。

连年洪涝灾害导致民间百姓颗粒无收,那只懂得如何吃喝玩乐的末代帝王坐在龙塌上大手一挥,手边拉着的是后宫最为年轻美丽的妃子,随口对着上朝的百官道:“此为天罚,定是当地有人不尊重神女才降罪的”,在百官连连称赞“陛下圣明”的言语中退了朝,带着妃子去了新建的宫殿享乐。

沐浴的汤池下是耗费了无数人力财力才挖到的温泉眼,手边的荔枝芒果是跑死了八匹马才送到京城的最为新鲜的一波,服饰配饰上缀得金银玉珠全是“好爱卿”孝顺上来的,件件尽显奢华。

因这帝王在朝堂上干的荒唐事儿多到连史官都无从下笔,只好概括为了“天灾人祸,帝王不事,荒淫度日,百姓积怨已久”。

寥寥数语,写不尽民间沧桑苦难。

大平王朝在风雨飘摇中摇摇欲坠,终于,积攒的民怨被投入了一点火星,卒而爆发。

——

天色渐暗,窗外的天灰蒙蒙的,夕阳黯淡的橘光从被推开的这一点窗户的缝隙中闯了进来,在桌案上撞到了立着的茶壶,打下了一层阴影。

桌案前坐了个身形懒散的男子。

他披着一件厚重的披风,面容隐在背光的阴影里,只能依稀看到高挺的鼻梁。人坐没坐相的斜靠在桌子上,两条长腿不安安分分趺坐着,非要一条腿荡在榻外晃晃悠悠的,另一只脚踩在榻上,胳膊随意地搭在弯曲的膝盖上面,翻看着一本书的手像是从未见过太阳一样过分白皙,骨节分明,手指也十分修长,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右手的手腕脉搏处的位置有一颗痣。

一名侍卫装扮模样的人悄无声息的出现,恭敬地立在了男子身边:“爷,出事了,陛下在宴席上吃多了酒,去了祭坛召唤了神女。”

男子并不在意,微启薄唇,嗓音平淡而懒散,说得话却是大为不敬:“召就召呗,关我什么事儿。父皇那人越老活得越倒退了,有人撺掇吹捧一下就飘得忘乎所以,估计又是哪位大人马屁拍过了,让父皇真以为自己是九天真龙下凡,能把史书上记载的神女召唤出来了。”

“爷,这次不一样。”侍卫的腰弯得更低了,犹豫了一下,“神女……真的出现了。”

男子翻页的动作顿了一下,眼前的一页正写着“天灾人祸,帝王不事,荒淫度日,百姓积怨已久”,四周一时寂静无比。

良久,他叹了口气,随手把手中的史书扔在了桌案上,懒洋洋地直起身子,任由侍卫伺候自己穿好鞋子。

窗外的光完完全全照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肤色和手一样白皙,一眼看过去,甚至可能会被误认为是大病初愈。鼻梁挺拔,鼻尖上也有一颗小小的黑痣,眉骨也生得好看,将上半张脸都衬得深邃起来。尤其是那一双天生自多情的丹凤眼,但凡眼中挂上任何一丁点儿的情绪,都能把人勾的魂都没了。

可惜他的眼神一直都是清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男子将视线从桌案上的书籍移开,再抬眼时,刚刚无所谓和漠然的姿态已经被一副温润和煦的表情所代替。

“到我们表现关心民生的时候了啊……去看看。”

腰间的玉饰很特殊,是大成朝每任太子行弱冠之礼后都会随身佩戴的专有样式。玉饰在他的走动间翻转碰撞,上面用篆体刻着三个字——

程念辞。

程念辞缓步踏出东宫,抬眼看向了祭坛的方向。

光芒大盛,清风柔和,隐约似有仙音入耳。

祭坛旁,整个京城最高的建筑此刻光亮直冲云霄,光柱中骤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清清冷冷地踏风而来,立在了建筑物最顶端的亭台的攒尖顶上,身后是一轮高悬的明月。

程念辞已经能想象到,京城得会被这异象惊的有多轰动了。

他刚刚翻看的史书的后半段也完全没有看得必要了。

大平撑不过一年。

和以往数代更迭的王朝一样,权力交替之际,饿殍遍野、血流成河、百姓流离失所,每天都是打不完的仗,毁坏了无数房屋农田。

一位集结了乡民军奋起反抗的人在这乱世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建立了大成王朝。

天下安定,百废待兴,天子去祭坛召唤神女,在无数子民的期待和敬仰之中,所有人的精神支柱——神女,终于现世,对干旱之地祈福降雨,对洪涝之地赐予疏通之法,所过之处瘟疫消散、粮食丰收,福佑苍生,被天下百姓极其尊崇。直到今天,每年都还会有对神女的祭祀仪式,祈求她能够保佑一方。

定远二十六年冬,那只在朝代更迭之际才会现身的神女,如今被醉酒的父皇召了出来。

不管大成当初多么辉煌辽阔,经历了近二百年的传承,和当初的大平晚期也是殊途同归。

那道人影似乎有所察觉,视线精准地落在了程念辞的身上,两人目光遥遥相望。

距离隔了太远,程念辞看不大清那道人影的表情,但他知道她在看自己,出于必要的伪装,程念辞朝她微微笑了一下。

下一刻,一道不带什么感情的清脆声音响在了耳边:

“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被突然调戏的程念辞愣了一下。

卫青濮见太子爷走着走着不动了,远处祭坛的光芒还在逐渐减弱,有些奇怪地提醒了一下:“爷,再不去该赶不上了。”

“你没听到什么声音么?”程念辞指了指祭坛,“刚刚神女好像说话了。”

卫青濮:?

他不动声色地把“您幻听了吧”修改了下措辞:“属下身份卑贱,听不到神女的话也是应该的。”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刚才那道声音同时响在了两人的耳畔:“那倒不是,你没他好看而已。”

卫青濮:“……?”不是,这神女怎么和史书里记载的不太一样啊!

程念辞恍惚间有个直觉,这次现世的神女和任何有关记载中的什么遗世之姿之类的形容都不太一样,言语间倒像个地痞流氓。

他没再废话,静默地加快了步伐,来到了祭坛边不远处的一处空地上。

远处的光柱逐渐黯淡下来,浑身酒气的文武百官满脸煞白地跪在地上,身着龙袍的定远帝震惊的几乎站不住脚,差点儿就跌坐在祭坛中央,刚刚的醉意被真的出现的神女给吓得完全退了下去。

传说中的神女的真容在越来越柔和的光芒中显露出来,渐渐清晰地映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中。众人在惊诧紧张中,又隐隐带了丝期待——期待着这将会成为他们毕生不会遗忘的神迹。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高悬的明月下,一位女子孤高而立,飞散的雪花轻轻落在了她的头上。她面容平淡,垂眸扫了眼形态各异的跪拜她的众人,忽然从最高处飞身而下,恍若光华织就的衣炔随风飘飞。

定远帝和众官员不敢抬头直视神女,或弯腰或跪拜,紧张的恭敬等待着。

只有程念辞状似一派温顺的笔直站立着,实际连一点儿幅度的腰都懒得低,堪称是不敬的将视线投向了飞落下来的神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

然后……他看到了孤冷高洁的神女被袖子糊了一脸。

神女一脸镇定却又熟练的把袖子和飞散的发丝扒开,一看就是不知道被糊过多少次了。

程念辞:“……”

就连侍卫也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迷幻,愣愣地问道:“……爷,这真的是神女吗?”

程念辞心想这神女行为举止这么诡异,他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表面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吩咐道:“卫青濮,你去通知连亦止,最近我们的人先按兵不动,摸清这个神女的底细再说。”

“是。”卫青濮领了命,拱手退了下去,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神女已经稳稳落在了祭坛的玉台上,比定远帝只高了一尺的距离,没有任何感情的俯视着还低着头的皇帝,随手挥了下衣袖。

众人只觉得有股冰冷又不可违抗的力量拂过了自己的身体,随后被迫站了起来,直视着祭坛玉台上的神女。

这一看,让他们直接愣住了。

定远帝的形容果真不错,甚至他的形容还不足以完全表现出来神女的容貌。

“不必多礼。”神女开口,嗓音像她的人一样冰冷,语调没有起伏地道,“此番唤我,可有何事。”

百官这才后知后觉地出了一身冷汗。

方才宴席上纸醉金迷,衣香鬓影之间觥筹交错,酒香气儿弥漫了整座大殿,往日庄重肃穆的朝堂被胭脂味儿浸染得透透的。玩闹到最后,谁也分不清嘴里喝下的这杯液体究竟还是不是酒水。

定远帝喝得上头,搂着怀中新进宫的年轻妃嫔一拍桌子,打着酒嗝,抑扬顿挫地吹嘘道:“说起这人间绝色,嗝,朕——有幸见识过!朕,这么多年来,还从未见到过有一个女子有那般惊为天人的容颜,遗世独立、孤高清冷、恍若仙人、何其尊贵惊艳!惊鸿一瞥间在心间记了数十载……嗝,朕当年,偶然间看到了幅开国皇帝成高祖留下的神女画像,那可真真是——人间少有啊……”

众人头昏脑胀,对着那高高在上、闹腾的最为厉害的定远帝拍着马屁:“陛下真龙转世,受百姓爱戴,如今天下安定,都是陛下日夜辛勤的功劳啊!”

定远帝身边的大太监福公公吹捧的最为过分:“就算是陛下去召唤只在史书中朝代更替时出现的神女,她定然也要被陛下的圣明所打动,不敢不来!”

定远帝头脑一热,推开在自己怀中腻腻歪歪的女人,走得歪七扭八的,当场大放厥词道:“走!朕今日高兴,就让众爱卿也见识见识这传闻中的神女!”

大成朝每年都会举办祈福祭祀之事,祭祀前夕,都由当任皇帝带领文武百官休沐百日、焚香静心,以确保用最为虔诚的姿态跪拜神女。

每年都会去做的事,神女从未回应过。天下近年来天灾不断,边境獜族还虎视眈眈,摩擦纠纷的事已经出了好几起,神女似乎并没有听到过皇帝的呼声来保佑福泽天下。如果不是史书上有过明确记载,定远帝简直要怀疑神女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了。

定远帝存了炫耀的心思,嘴上嚷嚷着要让大家都见见神女真容,心里想的却是反正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历任帝王祭拜的还少吗?神女压根儿就不会出现!

想到这里,定远帝就安下了心,重心不稳地登上了祭坛,进行了召唤神女的仪式。

谁都没有想到,神女真的会出现。

福公公的脸色白的能直接进棺材了。

当时在宴席上他自己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什么“只在朝代更替时出现”,什么“不敢不来”,他脚步一软,差点儿当场去世。

定远帝脸色红白交替,说不出一句话。

程念辞温顺地在不远处站了一会儿,有些好笑地看了半天戏,嘲笑够了皇帝和百官的丑态,才徐徐然上前,踏上了祭坛,站在定远帝身后两步的位置温润地行了个礼,一句话就搭好了台阶:“儿臣见过父皇。父皇,儿臣在东宫之中见祭坛有异象,出门一看,竟是‘仙音绕梁、神女降世’的祥瑞之景,定是父皇操劳国事感动上天。父皇洪福齐天。”

百官一听,连忙顺着台阶复又跪了下来,忙不迭高呼着:“陛下万岁万万岁,陛下洪福齐天!”

“陛下万岁万万岁,陛下洪福齐天!”

“陛下万岁万万岁,陛下洪福齐天!”

神女眸色淡然地扫视了一眼高呼的百官。

刚才还拘束紧张的神态在一遍遍的呼声中逐渐红润,仿佛聚在人群中、同人群一同呼喊就能多带给他们勇气似的。

定远帝略微颤抖的双手这才恢复了一点儿平静,重新找回了帝王的威仪,对这个向来漠视的太子也顺眼了不少。

定远帝沉了沉声音,威严地说道:“朕冒然叨扰神女,只是希望能够向您求一个福佑百姓,保我大成延存于世。”

神女静静地盯了会儿定远帝和祭坛下的众人。

一个满身酒气和脂粉气儿、玄色金纹龙袍都褶皱成一团、就连头冠都是歪斜着的皇帝,用着这副苍老凌乱的形态一脸沉郁肃穆信誓旦旦地说着为天下着想的话。祭坛底下站着的百官也丝毫没有朝廷命官的模样,歪七扭八形容局促,满面都是醉酒后的疲惫。

她的视线缓缓落在了立在皇帝身后的人身上,脊背没刻意绷得笔直,却仍旧像是存了傲骨一样挺拔,温和的表情下眼神是散漫的,浑身散发的某些气质也和这群人大有不同。她刚踏入皇宫时就注意到了,就像是在一群山窝土匪里忽然看到了一个读书人,但去掉读书人的这层皮,内里指不定是个什么东西。

在一片寂静中,神女收回了视线,淡漠地开口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道理不用我教你。你的期许,恕我无能为力。”

言下之意——我不会。

定远帝:“……”

众百官:“……”

不是,当今皇帝可在这儿呢!你这说的什么话!

还你你我我的!

要不是看你是神女的份上早被拉出去砍头了!

定远帝也没料到她竟然会这么说,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

程念辞短暂的无语过后,抑制不住地想笑。

这神女,还挺实诚。

“除此之外,还有何事。”神女像是没看出来众人怎么想的,接着问道。

定远帝张了张口:“那……祈求风调雨顺呢?”

“不会。”

“佑我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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