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区西侧灯光架。
明兰飞如同一只优雅而警惕的夜枭,伏在高高的钢铁横梁上。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作战服传来,下方是混乱与光明交织的巨大深渊。
她的呼吸平稳悠长,眼睛紧贴在狙击镜后,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下方D区的混乱源头——厕所附近,以及连接C区的通道。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从头顶的通风管道深处传来,那声音细微到极点,若非明兰飞高度集中的精神力和《灵犀引》带来的敏锐感知,几乎无法察觉。她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本能地就要翻滚躲避。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一道肥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狭窄的通风管道中滑出,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一只覆盖着黑气的手掌,带着一股阴冷的恐怖气息,无声无息地按在了她的后颈上。
“唔!”明兰飞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力量瞬间侵入体内,全身的肌肉和神经瞬间麻痹。
她眼前一黑,连惊呼都没能发出,身体便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横梁上,失去了意识。
陈俊杰肥胖的身躯如同没有重量般蹲在横梁上,看着晕厥过去的明兰飞,脸上露出一丝假惺惺的惋惜:“啧,反应不错,可惜差了点。”他看了看晕倒的明兰飞,“你要庆幸,我不杀女人。”语气轻佻得如同在评价一件物品。
他像对待一件货物般,将明兰飞软倒的身体拖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他捡起那支属于明兰飞的高精度狙击步枪,动作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枪械状态,嘴角勾起一丝狞笑。他趴到明兰飞原先的狙击位,粗壮的手指将耳麦按紧,声音低沉而冷酷,如同毒蛇吐信:
“2号点位已解决。”
C区后勤通道附近。
王昊和宇天如同两道疾风,在相对僻静的后勤通道区域快速穿行。宇天手中的环首大刀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光,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沉闷的破风声。
“噗嗤!”一只穿着清洁工制服、从角落扑出的丧尸被宇天从肩胛骨斜劈而下,污血喷溅在通道墙壁上。
“砰!”王昊则更为简单直接,灌注了微弱“气感”的拳头如同铁锤,狠狠砸在另一只丧尸的太阳穴上,颅骨碎裂的闷响清晰可闻,丧尸应声倒地。
两人配合默契,动作干净利落,将沿途零星的丧尸迅速清理。
“牢副队说就在这附近!”宇天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污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拐角。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臭混合的恶心气味。
两人刚转过拐角,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脚步猛地顿住。
厕所外的区域,已是一片人间地狱。昏黄摇曳的应急灯光下,地面被大片大片粘稠暗红的血迹覆盖,如同打翻的油漆桶。
破碎的肢体、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内脏器官散落得到处都是,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墙壁上满是喷射状的血污和抓挠的痕迹。几只缺胳膊少腿的丧尸还在无意识地啃咬着地上的残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更令人心悸的是,墙角一个穿着应援服的年轻男歌迷,正被三只丧尸死死压在身下啃食着。他的双腿和腹部已被撕开,露出森白的骨茬和蠕动的内脏,鲜血汩汩涌出。巨大的痛苦和失血让他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但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结在绝望地上下滚动,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死死扼住。
他涣散的瞳孔似乎捕捉到了王昊和宇天的身影,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求生的光芒,艰难地、无声地转动眼球望了过来,嘴唇翕动着,却只吐出带着血沫的气流:“救……救我……”
那眼神,充满了对生的无限眷恋和濒死的极致绝望,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两人心上!
“操!”宇天双目瞬间赤红,一股混杂着愤怒和同情的火焰直冲头顶。他没有丝毫犹豫,整个人如同出笼的猛虎般咆哮着冲了过去。
“死开!”他手中环首大刀化作一道死亡的银弧。
宇天前冲之势未减,身体却如陀螺般猛地拧腰旋身,借着旋转的离心力,环首大刀划出一道完美的半圆寒光,精准地掠过最上面那只丧尸的脖颈。刀锋入肉断骨,一颗狰狞的头颅带着喷溅的黑血高高飞起。
旋身未停,宇天的左脚狠狠蹬在第二只丧尸的胸口,战术靴坚硬的钢板伴随着沉闷的骨裂声深深嵌入丧尸的胸腔,将其整个踹得离地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借着一踹的反作用力,宇天旋身落地瞬间,双手握刀高举过头,全身力量灌注双臂,对着第三只刚刚抬起头的丧尸,由上至下,带着劈山断岳的气势悍然斩落。刀锋自天灵盖贯入,一路势如破竹,将整个头颅连同小半个胸腔劈成两半!污血内脏如同被炸开的西瓜般喷溅开来,淋湿了旁边悬挂的“安全出口”指示牌。
“没事了,没事了!”宇天看也不看那三具彻底失去威胁的残骸,急切地冲到男歌迷身边,小心翼翼地避开他恐怖的伤口,试图将他扶起。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和安抚。
“咳咳……救我。”男歌迷仿佛被宇天的动作唤回了最后一丝神智,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聚焦在宇天脸上。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攀住宇天的肩膀,滚烫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喘息喷在宇天的耳廓上,声音微弱:“救我,我……我不能死……咳咳咳……我妈还在……咳呕……”话未说完,又是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黑红色血液从他口中狂涌而出,染红了宇天的肩头。
宇天看着怀中歌迷不断涌出鲜血的嘴,感受着他身体迅速流逝的温度和生命力,心如刀绞:“坚持住,医生马上就来了!坚持住!”他徒劳地试图用手去捂住那些可怕的伤口,但温热的血液依旧从他指缝间不断涌出。
“等……我……”男歌迷的眼神开始彻底涣散,抓住宇天衣服的手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地、极其不甘地松开,无力地垂落在地。那双曾经充满希望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空洞的死寂。生命的气息,彻底断绝。
王昊站在几步之外,目睹着这短暂而残酷的一切。他紧握的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凉堵在胸口,让他只能深深地、沉重地呼出一大口气,仿佛要将那窒息般的压抑排出体外。
然而,下一刻,王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宇天竟然俯下身,动作极其轻柔地将那具刚刚失去生命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以一种近乎“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
“宇天!你干什么!”王昊的声音因为震惊和急切而陡然拔高,“他马上就会尸化了,放下他!”他一个箭步冲上前,试图阻止。
“你刚才没听见吗!”宇天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布满血丝,泪水混合着汗水、血水在他脸上肆意流淌,声音嘶哑得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他说他妈妈还在等他回家!!”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尸体,仿佛那是他最后不能失去的珍宝,又仿佛那沉重的不是尸体,而是压垮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清醒点,宇天!”王昊看着好友濒临崩溃的模样,心中剧痛,语气强行压下急躁,变得低沉而柔和,带着深深的无奈和劝慰,“他已经死了,这不是你的错,放下他吧。”他试图去触碰宇天的肩膀。
“不怪我?不怪我!”宇天猛地甩开王昊的手,抱着尸体踉跄后退一步,眼神狂乱而痛苦,“就是因为我!是我放走了那个该死的陈俊杰!是我检查的时候疏忽了,如果我当时再仔细一点,如果我当时就发现不对。”
“张三就......就不会死,陆仁贾也不会重伤!这里……这里也不会变成这样!这么多人……这么多人都死了,都是因为我!”他跪倒在地,将歌迷的尸体紧紧搂在怀里,压抑不住的痛苦低泣和自责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爆发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王昊看着跪在血泊中崩溃痛哭的宇天,他走上前,蹲下身,用力地、沉重地拍了拍宇天剧烈颤抖的肩膀,声音沙哑:“宇天,听我说,这不怪你。陈俊杰隐藏得太深,手段太诡异,连牢副队都没发现。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他试图将宇天从绝望的泥潭中拉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快速逼近。
“谁?!”王昊瞬间警觉,猛地起身,肌肉绷紧,目光如电般射向脚步声传来的黑暗通道口,体内的“气感”下意识地流转,蓄势待发。
人影冲出阴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出身形。
是牢云瀚!他脸色凝重,气息有些急促,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
“牢副队,你怎么来了?”王昊微微松了口气,但警惕未消。
“你们这边动静太大,通讯也断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牢云瀚快速扫视了一眼现场的血腥景象,目光在王昊身上停留一瞬,随即落在跪在血泊中抱着尸体痛哭的宇天身上,眉头紧紧皱起。
王昊迅速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简述给了牢云瀚。他的目光担忧地落在宇天身上,宇天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世界中,对牢云瀚的到来毫无反应,只是抱着尸体低声呜咽着“对不起”。
牢云瀚看着宇天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没有任何犹豫,大步走到宇天身后。
“牢副队?”王昊有些愕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只见牢云瀚抬起右手,五指并拢成掌,快如闪电般对着宇天的后颈,不轻不重地一记手刀精准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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