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文难得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恐惧的情绪波动，他望着面无表情的安娜，觉得这个人似乎并不像自己开始想的那般平庸。
超出预知的未知代表着不可控的风险。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监考官。”安娜手里把玩着那把她带入秘境的拆信刀，漠然地说。
接着她用拆信刀指向瑞文，解开了禁言魔法。
“你想怎么样？”瑞文依旧端着那副不屑一顾的姿态，实际上他已经有些紧张了。安娜在他眼里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以她的体型，站在一只乌鸦面前的时候简直是个巨人。
那把拆信刀的刀把比寻常的拆信刀要短，笔直修长的刀身被光照出半边锋芒。与其说是刀，倒不如说是一把缺失了剑格、随时可以出鞘的利剑。
“放心，不会怎么样。”安娜说，“接下来我问的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少了一个我就拔你一根羽毛，或者把你的羽毛全部削平了丢到鸟群里去。”
“……我虽然有乌鸦的形态，但我并不是真的鸟。”
“那我现在就开始拔你的羽毛咯。”
“你问吧。”瑞文妥协了。
安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问：“我现在在别人眼里是谁？”
“不知道。”
安娜一把握住了瑞文：“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
她白天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的，瑞文有一瞬间陷入了迷茫。
“我眼中看到的是原来的你。在秘境中，你在现世的人眼里是什么样，取决于你认为你在他们眼里是谁。”瑞文回答。
“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你认为你在我眼里完全是你自己，那么我看到的就是你真实的样子。如果你不愿意在现世的人面前展示真实的模样，你就会变成侍者的模样。”
安娜放下了握住瑞文的手，不紧不慢地问：“这里真是五十年前的皇家骑士团？”
“是的。”
“我所经历的是幻象还是真实的历史？”
“秘境本质上是用魔法复刻过往，制造出一个幻境。虽然秘境是假的，但是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真实发生的。”
瑞文身上的束缚魔法被解开了，瑞文立刻化作了人形，居高临下地看着安娜。
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切对话都是真实发生的，安娜也完全是她真实的模样。
没等安娜反应过来，瑞文瞬间移到了安娜面前，扼住了她的脖子。
“我似乎给你了一种很好欺负的错觉。”瑞文盯着安娜，眼神似有寒光。
安娜的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她自然地举起手，把握着刀的那只手举到了瑞文的脖颈旁边，然后用刀抵着他的动脉。
刀上淬了他从来没感受过的神力，瑞文心中一惊。
从神明那获得的神力能够以类似于附魔的方式使用，但是这种一般除了大祭司以外，很少有祭司可以做到。
神力与魔力不同，魔力是天生的，神力是外来的，神力的附着比魔力的附着更加难以实施，除了祭司对神力的运用之外，还考验祭司和神明的共通程度。
即使是被神明眷顾并赐予神力的骑士也很难做到将神力运用自如，能做到将神力附着到某件东西上的地步差不多就是把神力当做了自己的力量使用，这需要和神灵有非常强烈的共鸣。
是哪个神明和这个平庸的女巫有如此强的共鸣？瑞文按捺着疑惑。
瑞文当然不可能真的杀了她，瓦莱丽娅在秘境外守着魔法阵，一旦秘境中的女巫遇到生命危险，瓦莱丽娅会第一时间把她们传送出来。
只要有那件用宝石打造的首饰在。
安娜并不觉得瑞文会真的对她怎么样，反正真的大不了就去死，秘境外的世界并不比秘境中好多少。
“哦，原来你也有首饰啊。”安娜看着瑞文平静地说。
瑞文化为人形后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衬衫最上方的那颗扣子开着，露出了白皙的脖颈，隐约可以看见他戴着一条银项链。项链的后半段则没入衬衫中，看不见银链上镶着什么宝石。
瑞文下意识地伸手想把衣领合上，但是他的脖子上横着一把刀，让他动弹不得，只能任安娜扫视。
他现在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放手了显得他窝囊，不放手的话安娜没准真的敢割开他的喉咙。
她的身上没有杀意，也没有愤怒，就好像是要捏死一只蝼蚁。
而且，他从来没见过那把刀上的神力，不敢轻易赌自己不会被伤到。
“你真的是恶魔？如果真是恶魔，这个程度的神力应该已经足以伤到他们了。”安娜盯着瑞文说。
有些女巫召唤的恶魔一开始不太听话，会骚扰和伤害别的女巫，安娜处理过不少这样的恶魔。
女巫是从深渊召唤恶魔的，而不是她们遭到的指控中的魔界。深渊是三大创世神中的塔尔塔罗斯以身所化的地狱，关押着创世以来为祸一方的怪物和远古战争的战犯。
它们被神族镇压于深渊中，神力对它们有着天然的压制性。三百年前，深渊突发暴乱，镇守深渊的旧火神以歌霓散尽神力重新封印了深渊，但是封印比过去松动许多，部分恶魔逃窜，至今不见踪影。
传说瓦莱丽娅是以歌霓的女儿，在暴乱后来到了人间，并且通过某种渠道达成了与深渊的联系，使女巫们能够从深渊中召唤恶魔并结契。
结契的女巫们通常具有突出的魔力或者神力，她们要么以神力压制恶魔，要么以魔力与恶魔共生。瑞文似乎与那些恶魔都不太一样，他不排斥神力，也不像一般的恶魔那样依赖魔力。
深渊的恶魔都是需要依靠一定的魔力才能在人间暂时生存的，普通魔法对它们来说不仅毫无威胁，没准还是它们的午餐。
安娜丢的束缚魔法就是那种普通魔法。
安娜似乎丝毫不在意扼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反而对瑞文来了兴趣：“照理来说，以恶魔和魔力的共生程度，普通的魔法是困不住它们的。”
“能成为自由活动的恶魔，你应该不是普通的恶魔吧？这么有实力，还会被普通的束缚魔法困住吗？”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西比尔给安娜安排的是征服者秘境了，瑞文想。
在自己被掐着脖子的情况下还能如此理智地进行分析，而且有胆量跟一个实力不明的恶魔叫板。
瑞文没有回答，两人在沉默中僵持了一会。安娜率先放下了拆信刀，一副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看着他：“逗你玩的，怎么还较真了呢？”
“你对谁都这样吗？”瑞文也放下了手，依旧警惕地看着她。
“你指什么？”
“像这样两面三刀。”
“呵，”安娜轻笑了一声，“我的刀是正面架在你的脖子上的吧？”
瑞文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安娜收了刀说：“任务中所说的让伊莱娜活下来是什么意思？伊莱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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