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水清眼前发黑，没有人接住他，更没有人扶他。
长老质问的声音穿过嗡鸣落入耳中：“使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赢了比试，想方设法让宗门失去一个争金丹榜首的人选。”
“路水清，你不仅卑鄙无耻还自私自利！”
撑着地的手曲起，透过发黑的视线，越过居高临下的身影，路水清好像看见了同宗门内对他充满抱怨的一张张脸。
头无力垂下去，他很累。
但他不敢闭眼，因为这里没人会管他。
路水清莫名很想笑，突然——
“你说什么？！”
熟悉的声音撕破黑暗，强行闯了进来，路水清不可置信抬头。
“十长老！你不是在宗内修养吗？怎么跟过来了？”
瘦弱但如高山的身影奔跑过来，跪在路水清面前，苍老的手颤抖着轻轻抱住路水清，连忙塞回元丹到路水清嘴里，十长老还不忘算账：“本长老为什么不能来？若不来今天你是不是把宗主的徒弟给欺负死？！”
方才盛气凌人的长老赶忙赔笑：“十长老言重了，我不过实话实说，你才到不知路水清如何赢得的比试，他……”
“他什么他？难道你比观赛的尊者们还要厉害？！他们没说话，你倒是一口一句见不得人的手段。”十长老气得全身发抖，走时还好好的，才不见这么会儿怎么就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谁安排你在这里接落下擂台的弟子？你不仅不照顾好，反倒落井下石！今天这帐不可能这样算了，本长老非得找宗主问个明白！”
那个长老还想解释什么，不过十长老根本不理会。
“清清，清清。”嘴边的血刚擦掉又流了出来，胸口更是血流不止，十长老眼睛通红，心疼得眼泪直掉。
绷紧的身子软了下去，路水清放松地靠在十师叔怀里，眷念地看着师叔，也说不出来话，只是一个劲笑着。
十长老扶也不是，抱也不是，他的清清，全身上下密密的剑伤，好几处露出森森白骨，伤成这样回元丹根本没用，着急之中他想起来前清清手里还有宗主给的六品养息丹。
取下他送给清清，挂在脖颈处的储物袋。
养息丹还在！
十长老大大松了口气。
倒出丹药，浓郁丹香弥漫，引得不远处剑宗弟子侧目。
“来。”
小心喂给路水清，六品丹药效果显著，伤口快速愈合，胸口的伤也止住了。只是苦战一场，伤恢复了但灵气损耗太大，路水清昏昏沉沉闭上眼。
“睡吧。”
十长老手搭在路水清双眼上，手在后背轻轻拍着，等人呼吸平稳后才带着人离开登仙台。
仙门大比时间太长，每轮比试间隔很久，只要不耽误比试，大比期间并不限制参赛的人出入。
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路水清，十长老苍老的手小心整理好黏在额前的碎发，幸好他放不下清清，自己租了灵兽赶来朝仙城，不然他都不知道比试完连下擂台都没有力气的清清该怎么办。
看着十长老扶着路水清出场。
北庭家主对一直关注路水清伤势的剑宗宗主道：“宗主不去看看吗？令徒伤得不轻。”
剑宗宗主收回目光：“比试中受伤实属正常，既已服用丹药，不必再管。”
这一觉睡了四天。
麻木的身子逐渐恢复知觉，路水清还没看清身处何处，一直守在旁边的十长老连忙扶起他，递来茶杯：“口渴吗？来，喝点水。”
路水清就着十师叔的手喝掉温热的茶水。
“十师叔，我没事的。”
十长老不满地瞪着路水清，天知道他刚进登仙台就看见满是血的清清从擂台上跌下来，结果那个蠢货长老还不去接，直接让清清摔在地上时多么生气。
若非他的修为已经跌到筑基，他定要当场废了这个该死的长老！
看着十师叔眼睛发红，路水清解释：“我身上的伤真全好了。”
十长老看着路水清胸前还残留着的狰狞浅红伤口。
“我捡到你的时候，你才睁眼，这么小一个奶娃，眼睛都睁开没多久，还不到我半条手臂长。不知道你父母得罪了什么人，全报复在了你的身上，你一条几乎将你切掉的伤口从脖子横下大腿……”
十长老哽咽。
包裹婴孩的襁褓脏兮兮的，被血染黑，十长老第一次知道一个这么小的婴孩原来可以流这么多的血。
路水清就这样奄奄一息被遗落在血水中，幸好那时他修为还在，拼着碎掉筋脉的后果硬生生在路水清小小的身体内刻下一个九品生息转圜阵。
靠着这个生息阵才拉回路水清一条命，不停从外面吸纳灵气给路水清蕴养身子。
天知道，他抱过路水清的时候，险些以为回到了十八年前，但这次他没有能力再为路水清刻一个拉回性命的生息转圜阵了。
只有自己和十师叔时，路水清才像个没长大的稚童，他挨着十长老：“我不会那样了，这次只是情急。”
果然人老了就容易伤春悲秋，即便亲眼见着路水清的伤好了，知道金丹期修士恢复能力快，但十长老还是放不下心。
他小心扶着路水清下床：“你的对手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十长老来得晚，没看见路水清和赵蔚比试。
“赵蔚。”
“六长老的大弟子，金丹巅峰。”十长老伤心又激动捧着路水清的脸：“我家清清这么厉害，你金丹初期，就把赵蔚给打赢了，真棒！”
路水清忍不住扑哧笑了开，还有几分苍白的脸一下光彩了起来。
十长老偷偷摸摸从身后取出个储物袋，献宝般在路水清面前晃：“你看，师叔给你带什么好东西。”
路水清好像得了糖，接过十师叔给他的储物袋，好奇地打开：“什么？”
耀眼灵光照亮整间客房。
熟悉的幽蓝光芒闪烁不止，那柄师父曾送他，他没收下的蓝蛟就这样安安静静躺在储物袋里，旁边还有一件天丝流云软甲，再下面堆满了数不清的灵石。
“十师叔，这些东西……”
“我特意去通天殿藏宝阁拿来的，全是宗主的东西，挑选了好久。”
“他们舍得给你？”
十长老摆手：“我威胁他们啊，这次我来仙门大比若不给我法器，我就说宗门虐待我，不给我灵药！不给我住好的地方！可惜只能挑两样，那里还有好些好东西都适合你。”十长老自得道：“我还要来了五十万灵石。”
“得亏是仙门大比，不然一般情况下还要不了。”
“这剑喜欢吗？我逛了一圈，发现这柄剑最适合你。”说着，十长老看见路水清挂在床头布满裂痕的剑：“宗主给你的剑你没收？”
宗主做事不会受人诟病，在来仙门大比那天路水清被喊去藏宝阁时，全宗上下都知道宗主要送他法器，至于什么法器，不用想也知道是法剑。
路水清摇头：“没收。”
十长老叹了声气，拍着路水清肩膀。
当初他自知受了重伤的自己护不住路水清，生怕哪天撒手人寰后没人照顾清清，强以宗门给他每月的疗伤灵药为要挟，逼着宗主收路水清为弟子，占了首席弟子的名额。
他自以为给清清找了个靠山，却忘了师徒情分是强求不来的。
宗主有自己的考量，清清有自己的傲气。
他之前觉得清清这么懂事，这么厉害，迟早会得到宗主喜爱。再则清清实力还不够，他放不下心。
前些日子，虚阳秘境给他狠狠敲响警钟，这次是归一宗，下次呢？按北庭家对北庭岚的宠溺，他完全不敢确定北庭家会不会是非不分对清清下手。
只要清清不再是首席弟子，不是北庭岚的大师兄，没有再挡着北庭岚的路，想来不会再针对清清。
“你若是想断了这师徒关系，我不拦着你，你升了金丹，也能保护好自己了。”
路水清双眼一下亮了。
十长老气笑了：“你这孩子，是不是怕我吃亏才不说？”
新储物袋交给路水清，十长老催促着路水清换上天丝流云软甲。
这天丝流云如云雾轻薄飘渺，穿上后无知无觉，若以灵气催动却能抵挡元婴初期修士三波全力攻击。
“不错！”
十长老检查完后，两人折回登仙台。
“清清，你见过那个器修天才了吗？”
路水清不太想提秦雪重，虽然他没从秦雪重话里听出羞辱的意味，但这种眼瞎到认出性别的，实在令人恼火。
“见过他。”
十长老发现不对劲：“清清，你们比试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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