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珠听到这个消息时,其实也正犹豫要不要请宋慧娘过来。
她并非是不愿意去请,而是昨日也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这或许并不是太大的毛病,到了晚上热度就退了也未可知,却不成服了药之后,不仅热度未退,症状还更严重了。
陛下不仅滴水未进,连喝得药也一起吐了出来,整日整夜地哭闹,却又说不出缘由来。
她心慌意乱,王禅却在一边进言:“娘娘,我们未去请她,她却知道陛下的状况,看来,她一直在窥探咱们宫中之事呢。”
郭云珠心想,这现在还重要么?
她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她浑身脱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于是只摆了摆手,又招呼了一下兰渝,示意她把宋慧娘请进来。
她坐在椅子上,听到脚步匆匆离去又匆匆而来,就在那脚步声又回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一下,叫她的心跳仿佛也突然停滞了。
她抬起头,看见宋慧娘站在门口,直直盯着她,看不出什么情绪,郭云珠却感到一种愧疚与悔恨扑面而来,下意识又低下了头。
对不起。
她想。对不起。
但她没有说出口,大约是因为,她也觉得,此时便是道歉也是徒劳的。
在宋慧娘走过来行礼之前,她终于提起一口气来,站起来上前将她扶住,哑声道:“不要多礼,姐姐进去看看吧,陛下一直……喊阿娘呢。”
她便看见宋慧娘枯井一般的双眼,突然翻涌起汹涌的浪潮,只一息,又回复平静,随后微眨了两下,将手臂轻轻从郭云珠手中挣脱了出来
她看着郭云珠道:“娘娘,我也只有一个孩子。”
这话没头没尾,郭云珠却好像听懂了——
这不仅是先帝唯一的孩子,更是她唯一的孩子。
对于宋慧娘来说,宋锦书最重要的身份并不是当今的天子,而是她的孩子。
顷刻之间,郭云珠感到自己一败涂地。
因为她确实想过,天子若是真的崩了,与她也无碍,只是宋慧娘,大约就要出宫去了。
她大约觉得自己比宋慧娘幸运一些。
她自觉卑劣,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回过神来宋慧娘已走进里间,她犹豫了片刻,跟在她身后也进入其中,房间里弥漫着药材的苦味,门窗紧闭,烧着地龙,于是比外头热上好多。
她偷偷描着宋慧娘的神情,见她皱起眉来,心中不觉紧张,绞尽脑汁想着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而宋慧娘快步向前,已到了床前,看见被褥中宋锦书满脸通红,心都快碎了。
她看了太医院的脉案,觉得宋锦书得的像是病毒性感冒,一看宫人们将她捂得像个粽子,便急忙开口道:“本就发热,还捂成这样,岂不是要烧得更厉害。”
王禅上前:“这是太医吩咐的。”
宋慧娘语气很冲:“哪个太医?”
边上便有个看上去年纪不小的太医慢悠悠道:“娘娘这就有所不知了,这风寒之症,是因寒气入体,想要康复,便要隔绝外界的寒气,正所谓……”
宋慧娘听他掉起书袋来,开始说一堆自己听不懂的话,便扭过头去看郭云珠:“娘娘,能否听我一言?”
“你、你说。”
“屋里太闷热了些,稍开下窗通通风吧,将这厚被子拿走,取轻薄些的被褥来,再拿盆凉水和棉帕来。”
四目相对,郭云珠只觉宋慧娘目光深邃,颇具压力,不知不觉就点头吩咐道:“好,就按宋娘娘说的做。”
太医还想说话,却听宋慧娘道:“朱太医,我看了你先前的方子,都是些补药,便是针对风寒,也并不对症,你是怎么想的。”
朱太医一愣,大约是没想到宋慧娘懂这个,脸上闪过怔忡,但很快又道:“陛下病来得急,需循序渐进,何况哪里不对症了,这药方中的桂枝、蒲公英都是发汗清热的功效。”
宋慧娘扯动嘴角冷笑了下,她知道自己说的话绝不可能比一个太医更有说服力,思索了片刻,决定下个猛药。
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她把话说严重了,不重视她也该重视她的话了。
于是没有理会对方的辩驳,只盯着他道:“我听闻,太医院为了不承担责任,向来有个约定俗成,便是贵人病急,便只开补药,防止用药不当导致病情加重,你们太医内部有此约定,便是找了其他的太医,也绝不说出问题所在来,对么。”
郭云珠既惊又怒:“什么?还有此事?”
朱太医站起来道:“绝无此事!”
转而又怒斥宋慧娘:“娘娘是从哪里听来的谗言,臣要与此人当面对质!”
宋慧娘道:“我从民间来,自然是民间的传闻,连民间都有这样的传闻,未必不是太医院的人泄露出来的吧?”
朱太医被噎了一下,正又要辩驳,郭云珠带着怒气道:“朱友维,你放肆,你就这样和宋太后说话么?”
朱太医像是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并不是普通的女人,而是皇帝的生母,忙跪倒在地道:“臣孟浪。”
宋慧娘沉默了片刻。
她自然意识得到,自己和郭云珠,虽有着相同的身份,在很多人眼里,却是完全不同地位的两个人。
但从前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地位一下子天差地别,她能进宫成为太后已经算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光有地位没有实权,恐怕是不行的。
没有人会只因为一个名号就对你产生尊重。
或者说,惧怕。
她看着郭云珠,见她怒气勃然,如风雨欲来,令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于是她说的话也被听了进去:“将太医院的人都叫来,孤倒要问问是不是有这个约定俗成!”
郭云珠身旁的大宫女忙口中称“是”,要退出门去,宋慧娘道:“且慢。”
此时冷水盆也端来了,宋慧娘边用棉布沾湿了冷水帮宋锦书降温,边开口道:“将太医院全叫来对峙,怕是不行的吧,他们自然会否认。”
“宋娘娘你……”朱友维气得又要说话,却被郭云珠瞪了一眼,于是忍气吞声又低下头去。
转而郭云珠好声好气问宋慧娘:“那姐姐觉得该如何是好呢?”
两方态度对比之鲜明,宋慧娘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正在蛊惑君王的妖妃。
她心中早已有了腹稿,此时缓缓道来:“既是民间有的说法,不若请个民间的大夫来看如何?只是怕民间的大夫知晓了身份,心中害怕……”
郭云珠:“那该如何?”
“可否送出宫去,在宫外治疗呢?”
郭云珠一愣,随即犹豫起来,而那朱太医气得脸红脖子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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