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翻墙,一身的树叶和灰土,她毫不在意;
如今生死关头,青葙却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沉默地拍了拍衣服。又撕下一块布料,咬牙将膝盖上的裂口包住。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头道:“我行的针,不仅封脉,还可以将部分毒素导出来。”
在她面前,泰忠站在阴影之中,仿佛一座高不可及的山峰,被昏黄的烛光勾勒出半明半暗的轮廓。
庭院外的高树摇曳,叶落满天。
“你偷溜进来,就是为了给殿下治病?”他不信,语气却已缓和几分,“你为何不直接禀明剑阁阁主,由他出面,不至于如此鬼鬼祟祟?”
“我,”青葙的眸光闪烁了几下,低下头小声道,“我,我一直心悦殿下。可是姐姐也喜欢殿下,若是告诉了父亲,姐姐也会知道,一定饶不了我。”
小姑娘果然是青无仞的小女儿。
不过——他老忠这是听到了什么狗血八卦。泰忠收了全身的威压,暗自咋舌。
青无仞两个女儿都喜欢殿下,再加上九黎的那位巫女,殿下的魅力也太大了吧。
可惜萧霁处于晕迷中,没有看到泰忠向他投去的钦佩无比的目光。
泰忠还在咀嚼着“姐妹俩爱上同一个男人”的狗血时,青葙走向床边,她双指拿出银针,神色凄切,一副为了心上人奋不顾身的模样:“殿下,我来救你了!”
“等等。”泰忠沉声。
青葙转过身,迎着泰忠冷硬的目光,毫不犹豫地将四根细长银针插入自己的体穴。
她扎的很深,几乎将半数都没入,待拔出针,鲜血滴答坠落在地。
青葙闷哼一声:“现在可以了吗?”
泰忠冷道:“就用这四根针。”
他是个大老粗,对医术全然不通。但这小姑娘既以身试针,说明银针上无毒。
青葙弯身将银针放在烛火上烤了烤,借着烛火也看清了萧霁的脸。
男子闭眸躺在床上,鼻梁高直如峰,唇薄而紧闭,纵使是重病之中有点憔悴,亦不掩轩昂贵气、龙章凤姿。
身侧,泰忠肩膀宽阔,背部笔直,呼吸均匀而深沉,如炬的目光盯着她每一个细微动作。
甚至连她睫毛的微颤,都在他的视线掌控之内。
青葙收了心神,将四根银针依次小心翼翼扎入萧霁的穴位之中。只一会儿,从萧霁的唇边蓦然流淌下一道漆黑的热血。
“这就是殿下.体内的毒液,小心。”她拦住泰忠想要上前的手,“殿下的毒需每日排解少许,这样才能安稳到达千机学宫。”
这小姑娘真有些本事?
泰忠看着她贴心地用棉布擦拭殿下的唇角,脸上尽是爱慕与怜惜之情,仿佛对殿下情根深种。
可惜她的身份与殿下犹如云泥之别。泰忠得出结论,小姑娘与其他两位竞争者相比,没有任何丁点优势。
……
青葙离开萧霁所在的庭院,走了很远的路,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回去后第一时间吞下“炽心草”的解药。饶是如此,五脏六腑依然如火烧般剧痛。
少女捂着肚子,一点点慢慢靠在床边。她想起娘哼的睡眠曲,学着腔调,轻声填词唱起来:
“断红兼雨梦,当归身世,等闲蕉鹿。再枕凉生冰等滑,石鼎声中幽独。
活火泉甘松涛嫩,乳香候,龙团熟。地偏丛桂枝阴,又吐丛菊。”
青无仞请了那么多厉害的医修,都治不好萧霁。她虽幼时得了母亲几年教导,又岂能与正统医修相提并论?
所以,青葙在去找萧霁之前,服下了“炽心草”。
炽心草之毒,入体内融于血液之中,流向四肢八骸,发作极为缓慢。但倘若用火催过,可在一瞬间起效。再行针灸,可将毒液及时排解出来。
青葙先自行服下毒草,为消泰忠疑心扎向自己的银针则是为了取体内血中携带的毒液,再放在烛火上烤是为了催毒,最后萧霁吐出来的便是炽心草的毒血。
与他所中的火蛊毒无半点关系。
月光将床边小小的人影拉长。青葙闭上眼睛,在疼痛中半醒半睡。
乌黑的长发顺着背,垂落在地上。
必须养足精神,明日还要应付青无仞。
——
第二日大清早,青葙就在一片“三小姐怎么又闯祸了”、“这两次闯祸的间隔比从前短”的议论声中走向禅室。这次却没有等太久。
青无仞负手而立:“你会行医?”
泰忠本应于今日辰时启程,护送萧霁前往千机学宫。却出乎意料地提出要带上他的小女儿一道,说她的小女儿会些医术,可确保此行顺利。
“父亲忘了我娘了吗?”青葙跪在地上,不卑不亢,“我的医术就是娘教的。”
青无仞想起青葙的娘,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已经忘了她的名字,又或者从未曾记过。只记得她是个医修,好像为受过伤的自己包扎过伤口。她性子比较温柔,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在青无仞说想娶她的时候,她的脸一下子就羞红了。
“你娘的医术不过平平。”青无仞漠然道。
“你连我娘的面都没见过几次,你怎么知道不过平平?”青葙忽然加大几分音量,在青无仞诧异的目光扫过来时,她眸中的愤怒一闪而过,垂下眼睫。
她低下头,慢慢将右手袖子卷起来:“父亲还记得前几日,这只手臂被您的剑气伤过。如今,靠着我自己配的药,已经全好了。”
青无仞居高临下地审视这只右臂——这只,诡异得,宛如异界造物的右臂。
如同历经炼狱之火洗礼后的焦块,又似被夜色长久浸染的枯木,肌肤纹理已然模糊不清,透着一种死寂般的冷硬与不详。
青无仞还记得前不久手臂上的鲜血淋漓……被他的剑气伤过,却能好得这样快。
果然跟着她娘学了点医术么?
可惜剑阁是论剑,是杀戮的试炼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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