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自从他会反抗以来,还从来没有谁能扇他脸。金发少年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谈雀绿,每个字都透出滔天怒火:“出去,立刻马上!”
谈雀绿却忽然笑了。
那张清纯的脸不仅没走,还不紧不慢地凑近。雀绿伸手,轻轻碰了碰钟晚肿起的脸,声音如常:“钟晚,你刚刚说话太难听了。”
“我不打你打谁啊。”
“……”钟晚简直气得发懵。
以往要是遇到这种事,他不把对方的头打烂都算自己今天没手劲。
可现在看着谈雀绿瓷白的脸,他只能攥紧拳头,咬牙重复:“出!去!”
“哦。”谈雀绿毫不留恋:“拜拜。”
“……”
少年几步就走到了庄园大门口。
钟晚神色阴冷,都忘记自己已经反锁大门。
看着雀绿似乎马上要开门离开,他心脏一滞,立刻难堪开口:“……等等。”
谈雀绿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钟晚耳根泛着耻辱的红,沉默许久,宕机的大脑根本无法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借口。简直荒谬,难道他真的犯贱至此,被扇了还不想对方离开?
一定是谈雀绿给他下毒了,陵青什么时候出了他这种蛊惑人心的祸水?他就知道小地方来的人更有心机!
偌大的庭院寂静无声。
谈雀绿站在原地,忽然轻巧地转过身。
少年瓷白的脸被灯照亮,他忍俊不禁地看着钟晚,双眸清澈如水:“钟小少爷,你怎么就这么嘴硬呢。”
“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呀,不是吗。”
雀绿似乎很轻地叹了一声。
钟晚怒火一顿。
他这才想起谈雀绿特招生的尴尬身份,又看见他月光下被洗得发白的短袖,干净陈旧的球鞋,甚至那个拿来装生日礼物的纸袋子,都是学校食堂打包白粥时附赠的。
恼羞成怒的情绪一降,钟晚的喉咙忽然莫名有点发堵。
钟晚六岁就被接回钟家,可以说自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没过过任何苦日子。他无法想象谈雀绿是怎么在福利院长大的,努力学习考上圣维斯顿,就证明他有极高的自尊心,不想被人看不起。
钟晚竟然明白他的心情。因为他也是这样,再桀骜不驯都保持着成绩分数,内心深处不想让任何人看不起他和他妈。
谈雀绿混进这里,就和他被带回钟家一样。
自尊心高有什么错,有点心机又能如何。
没人喜欢被指着鼻子骂,他从前最烦这样的人,怎么轮到自己就双标了起来?
钟晚的怒火完全消失了。
他盯着草坪,半晌,很僵硬也很短促地说:“抱歉。”
谈雀绿:“抱歉什么?”
“……”钟晚这次又沉默了好久,才低声道:“刚刚对你说的那些话。”
谈雀绿哦了声,微微一笑:“那我接受了。”
钟晚一顿,居然隐隐松了口气。
他攥着手里的遮阳伞,看向雀绿,语气放缓很多,问出今晚第N遍的问题:“那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我帮你办到。”
其实早在那次谈雀绿阻止那些人造谣时他就该说了。
这份感谢无论要求什么,都不过分,因为他是那个时候唯一站出来的人。
谈雀绿想了想,看着他:“那就带我去兜风吧。”
“带我绕一圈维斯城的跨海大桥,我还从来没去过那儿呢。”
钟晚盯着他,张了张嘴:“……你确定?不要其他的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谈雀绿笑着侧头,看向那辆开学时见过的机车:“非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这样很自由,风吹在脸上,像世界在对你欢呼鼓掌,不是吗?”
主要是谈雀绿想体验一下把主角受撞成碎片的第一视角。
钟晚没有说话。
除了修理保养,他从来不让任何人碰他的机车,父母也不行,但既然刚刚雀绿提了,那也不是不可以。
车本来就是用来坐的,谈雀绿身高腿长,很适合坐在后座。
更何况,钟晚从没说过他的车这辈子只能坐一个人。
“戴好头盔。”
金发少年将崭新的头盔扔过来,脸色高冷地叮嘱:“还有护具,一定要戴,万一摔了不是好玩的。”
“知道啦,毕竟我也算是半个机车迷了。”
钟晚嗤笑一声,没有反驳他的胡言乱语。他跨上机车,藏在黑夜中的耳根发烫,低声提醒:“……上来后抓住我衣服。”
谈雀绿熟练坐上机车,双臂往后,一把抓住了改装的机车尾翼。
“走吧。”
“………不抓算了。”钟晚咬牙:“我也没有很想让你抓衣服。”
“嗯嗯嗯,快走啊。”
月光洒落在庄园。
钟晚头发被烧掉半截,额头流血,满脸果汁奶油的甜腻没来得及清洗,脸还被扇肿了一侧。
但他就这么头破血流、毫无怨言地带着谈雀绿出发了。机车发出嗡嗡咆哮,喷火轰鸣,疾驰着向远方而去。
……
夏星从车上下来时表情很难看。
他摔上车门,揉了揉眩晕的后脑,压低声音和手机那头通话:“没出现,钟晚一整晚都消失了,连钟凛都关不住他,我能去哪里找!”
“今天钟晚他爸妈强颜欢笑,难道我还要去他们面前亲自问?你怎么不去?”
“谢家也没出现,卫之晏倒是单独来了,说卫观在阿瓦隆出差,赶不回来。”
电梯门开。
夏星皱眉,烦躁道:“行了,我到宿舍了,不方便讲电话,就这样。”
不等对方回答,他挂断电话,调整了几秒表情,这才扫描虹膜笑着进门。
“雀绿,我回来了——”
入眼景象让夏星猛然失声。
满地的高奢衣服首饰。
包装袋都没拆,零零散散地堆落在宿舍的公区客厅,随便一件都能抵他三个月生活费。不远处,一座定制华丽的机车模型被放在落地窗角落,黑色轮廓透出冷冽的金属光。
而谈雀绿就站在那个机车前,用他最熟悉的笑吟吟语气,对面前的金发少年说:“谢谢你送我回来,钟晚。”
“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
“........”
夏星觉得自己好懵逼啊。
“不用谢我。”
钟晚头也没回,仿佛完全感知不到另一个人存在。他冷哼一声,皱眉嫌弃地盯着雀绿的衣服:“你穿的都是什么破烂?全换了。”
“还有这个机车模型,既然你觉得酷,我就直接送你了,反正也不值钱。”
“笑死,别以为我送了什么很珍贵的东西给你,看你羡慕随便送送罢了,你可别误会。”
谈雀绿嗯嗯嗯点头,把他当成会说话的金发香蕉,笑容清纯地赶人:“已经很晚了,你快走吧,我室友都回来了。”
“哦对,最后祝你生日快乐。”
“要天天快乐哦,钟晚。”
钟晚双眸倏然一暗。
今天并不是他的生日。
但谈雀绿不知道,他也不想让他知道。
虽然每年这个时候对钟晚而言都意味着耻辱,一种无能为力反抗父亲、连出生日都被迫改变的耻辱。但在今天,今晚,他不想让自己的情绪破坏这份祝福。
这份纯粹的,他失去太久太久的,真心祝福。
他们在今晚出逃奔入呼啸车流,头顶繁星汇成璀璨的河。夏夜的风将二人额发吹开,露出同样年轻的眉眼,钟晚听见谈雀绿坐在后座上大笑,少年高举手臂,气息比夜风更加温暖。
这座桥那么长,仿佛能忘记一切坏的人和事,沿途只有陌生的人群。这座桥那么短,穿过人群尽头就是寂静的海,浪花汹涌地拍打着水面。
机车停在沙滩边,雀绿站在机车前。
“钟晚,其实你挺讨厌的。”
雀绿的声音比浪潮声轻,却无限重地砸在钟晚心脏,令他久久不能忘记:“但我会为你鼓掌,无论何时何地。”
“就像今天的风一样。”
钟晚觉得谈雀绿真是多此一举。
真是自作多情,穷人可怜大少爷,丫鬟共情坏主子。真是有病。
可为什么,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无法说出任何话语。
最后,他只能狼狈地买了那么多东西,一股脑送到这里,仿佛这样就不会被喉咙里那句卑微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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