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荼再睁眼的时候,望着乌漆墨黑的天花板恍惚了好一阵子。
他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再醒来。
也就是居然没死,还活着的意思。
他保持平躺的姿势一动没动,倒并非身体哪处疼,而是疲乏的很,暂时不想动。
偏偏耳根子不清净——
“醒了醒了,大妖怪醒了。”
“娘呀!快跑,大妖怪要吃妖了!”
“胆小鬼,他被缚妖索锁着呢,怎么吃你?”
“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他发狂要吃人,我就把你扔出去垫他肚子嘻嘻嘻。”
“快看呀,我没说错吧,他长得好美。”
“比上个月被缚妖索折腾的魂飞魄散的九尾狐王还俊俏呢嘻嘻嘻。”
“如此瑰姿艳逸的大美人也成了阶下囚,呜呜呜,老娘不忍心呀。”
“他怎么不说话?”
“他怎么又闭眼了?哎呀哎呀,不会这么快就魂飞魄散了吧!”
郁清荼被吵的头疼,终于再次睁开凤眸,呼出口气,道:“这是哪里?”
闲出屁来的妖魔鬼怪们异口同声的说:“欢迎来到大名鼎鼎的锁妖塔!!”
在意料之中,所以并不震惊,郁清荼神态从容的点点头。
“哇,不愧是修为千年的前辈。”
“是呀是呀,上回那个九尾狐王知道自己被抓来这儿,可是哭的梨花带雨呢。”
“能不哭嘛,锁妖塔本就有进无出的,再被缚妖索捆起来,那下场只有一个,灰飞烟灭嘻嘻嘻。”
郁清荼闻言低头一看,果然在手腕和脚踝上都缠绕着碗口粗的铁链子,看似平平无奇,内在流光浮动,是声名赫赫的仙家除妖法宝。
郁清荼用手指摸了摸,微微炽热,有点烫。但这可不是取暖的汤婆子,它每一寸都蕴含着三昧真火,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点把妖磨死,榨干。
郁清荼原本挺好奇古阳道人的动机,既然要斩妖除魔,为何没直接杀了他。
后来聪慧如郁清荼,瞬间就想通了。
关进锁妖塔,被缚妖索慢慢折磨而死,这是对滥杀无辜恶贯满盈的妖孽的惩罚,而这个漫长的煎熬的过程,也是妖孽在赎罪。
还有一点就是,锁妖塔里的妖魔鬼怪太多了,日夜作乱闹腾不已,负责在外看守的玉虚弟子苦不堪言。
狼群需要狼头,再凶猛的狼群只要出了狼头,狼群们就不敢造次。
而猎人只需要控制住狼头,就等于控制住群狼。
与其费精力管理那些各自为政、一盘散沙的狼们,不如控制住一个狼头,既省心又省力。
当然你不用担心狼头带领狼群们造次生乱,因为狼头有威震群狼的能力,却没有反抗猎人的本事。更何况,他心生歹念之前也得想想这是什么地方,住在这里的都有什么人。
不在乎古阳老头子,也不在乎古阳老头子的二徒弟吗?
毕竟大半年朝夕相处走过来的,妖既是冷血徒,也是多情种。
郁清荼晃晃酸疼的手腕,冷笑。
真是到死之前都要被这群满嘴仁义道德天下苍生的道士们利用再利用,榨干全部剩余价值。
搁这儿拿他当免费保镖呢?!
还他娘的是不领工钱,送你阴曹地府入门券的那种。
……不用去阴曹地府,都魂飞魄散了去个鸟蛋!
郁清荼闭眼睡觉。
可惜事与愿违,那些被判终身监禁的妖魔鬼怪嘚啵嘚嘚啵嘚,一个个闲的头顶长草,对好不容易来的“新人”热情极了,主动陪聊。
郁清荼对这些家伙没啥印象,也懒得挨个看。倒是有个口头禅嘻嘻嘻的黄鼠狼精,长得伤眼睛嘴巴还缺德,更是个作死的,想不印象深刻都不行。
“前辈,您不学着九尾狐王哭一场,配合一下凄惨等死的气氛?”
郁清荼听黄鼠狼精在那叭叭叭,权当催眠曲了,如果烦的话也不惯着,一巴掌将其扇飞出去。不过郁清荼不经常扇它,能忍则忍,因为每次扇飞至少要等七八天它才能哼哧哼哧爬回来。而这七八天之中,郁清荼没人在耳畔絮叨,也是挺无聊的。
“前辈,听说您是为情束手就擒啊,真的假的嘻嘻嘻?”
立即有妖参与讨论:“听说是古阳老儿的宝贝徒弟。”
“那明今朝可是千年难见的奇才,最有望修成仙的圣体,大家都默认他是玉虚下一任掌门了。前辈你真厉害,居然勾搭他。”
“修仙圣体的灵元怎么样,味道香不香,是不是大补啊嘻嘻嘻?”
“你被关进锁妖塔这么久了,他都不来看你,也是个薄情的负心汉嘻嘻嘻。”
郁清荼一掌把黄狐狸精扇飞。
八天后,它哼哧哼哧爬回来。
黄鼠狼精尖酸刻薄说别人,也一视同仁的对待自己,说起自己被抓进锁妖塔的经历,绘声绘色。
讲到一半,黄鼠狼精落荒而逃,四面八方听热闹的小妖们全都一溜烟跑没影。
郁清荼目光微凝,看清来人后,着实有些意外:“真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人会是你,费梧。”
费梧站定,他不善隐藏心事,所以吃惊的表情清清楚楚写在脸上。
初见时惊艳的一面尚在脑海,中秋之夜再见的惊为天人也是记忆犹新,而过去仅仅半年时光,美人还是那个美人,只是愈发清瘦憔悴,没了那份桀骜张扬的明艳,只留凄然冷落的苍白。
费梧说:“明师弟在锁妖塔外。”
郁清荼眨了眨眸子:“他怎么不来见我?”
说完又立刻说道:“算了,我也不想见他。”
费梧解释道:“师尊下了禁制,他进不来。”
郁清荼:“是么。”
费梧抿了抿嘴唇,说:“他每天央求我进来看你,我算是代替他来的。”
郁清荼看着地面,长而浓密的睫毛遮挡住眼睛,看不出情绪来。当他抬起面容,只有那份满不在乎的笑意:“明今朝上当受骗,可恼羞成怒了?”
费梧不喜欢他这副玩弄人心的揶揄样子:“他很伤心,尽管他克制的很好。”
“哦。”郁清荼玩弄着发尾。
费梧忍无可忍:“郁清荼!”
“嗯?”
“你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哪样?”郁清荼笑着。
那笑容太刺眼,让费梧满眼通红:“你把我师弟耍的团团转,毁了一个修仙奇才的前程!”
郁清荼愣住。
费梧气愤不已:“我知道你游戏人间,蛊惑人心,最喜欢看男人们为你欲罢不能对你垂涎三尺,可你为什么要用同样的肮脏手段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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