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安和桌子上的食盒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小厮当着她的面给她打开检查了一遍，她才敢拿进来。
顾无闫静悄悄坐在顶上看她苦大仇深的样子，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至少，她还活着。
这样就好。
他缓缓垂下眼眸，苏念安，来日方长。
其实只要苏念安敢打开瓷瓶看一眼，或者尝一口白粥，她就能发现。可惜她毫不犹豫把所有东西全扔了。
扔完东西，她还彻底检查了一遍院子，确认完没有任何可疑藏人的地方。
闭上眼，昏沉的意识看到顾无闫一半隐匿在阴影里，正靠在树边看信。
这山间树林有些熟悉，但一时她也想不起来，从衡镇到运城都是这样的山间小路，可是他应该已经到云城了才对。
酸胀的脑袋靠在顾无闫肩上，缠在他身上瞌睡。
身子很烫，就像整个灵魂都烧了起来，她难受得嘤咛。
顾无闫皱眉，手无意识伸向肩侧，上面什么都没有。苏念安的事情很奇怪，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突然在半夜能看到她，却又不能时时看到。
契机是什么？
他盯着自己肩膀，现在她在吗？
顾无闫慢慢闭上眼，依坐在树边，惨淡地扯了扯嘴角，就连骗他都不肯长久。
既然这样，当初何必示好。
耳边是风过树叶的轻响，没有人回答他。
要他放手，顾无闫睁开眼睛，里面一片冷然，“别做梦了。”
苏念安烧得难受，早上起来却意外感觉身体一片轻松。
这不是正常情况下身体自愈的速度。
抓着被子的手攥紧，藏在下面的手已经握住枕下的匕首。
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她静静坐在桌边，心里还是觉得怪异。
立刻带上东西去钱庄，绝对有问题，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刚走出巷子，外面人声烟火气让她脚步一顿，脚步一转她朝镇子口走去。
“去都城，多少银子？”
“夫人，都城路远您还是找镖局合适。”
马夫也为难，有银子谁不想赚，“现在外面大批流民，这一路估计都不好走。”他也得有命赚才行。
她抬头向镇子口守的官兵，原以为流民戒严是顾无闫的借口，“这是哪边的流民过来了？”
“是小河镇的，听说那边闹疫灾，所以县令都不让他们进来。”
“但一直聚集在外面也不是办法，万一传进来怎么办？”
“哎呦，这谁知道啊！”
苏念安不安看向外面，她在顾无闫的折子上看到小河镇的消息，但上面说的是，尚在控制范围内！
小河镇瞒报！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浅薄的防疫知识不足以她救人，但大环境沦陷，她必死无疑。苏念安越跑越快，眼前的医馆，里面人比往常多了许多。
苏念安倒退一步，明明站在阳光下，却冰冷彻骨。
“大夫！救救我女儿！救救！”
苏念安肩膀被人狠狠撞到一边，男人抱着的七八岁女孩口吐白沫，匆匆从她眼前经过。
所有的咳嗽声和男人撕心裂肺的求救声让她喘不过气。
她甚至分不清是她这几日是单纯的腹泻，还是早期的疫情。
手心尖锐的刺痛让她稍稍冷静下来，她策马在镇上确定完大概的情况，回到院子立刻将能记得的通用防疫手段写了四份。
打开衣柜，里面躺着她伪装用的衣服和工具。
她不知道暗处盯着她的是谁，但这人虎视眈眈盯着的目标是她—没有伪装的她。
苏念安关上衣柜，赌一把，伪装是她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暴露。
“幸运女神保佑。”苏念安恭恭敬敬拜过苍天，一个是近在咫尺的威胁，一个远在天边。
一份送去医馆，苏念安则自己去了钱庄，她把信物递给掌柜，“掌柜，这封信立刻传给寰渡，另外从周围可以调来多少这些药材？”
掌柜看着纸张上的药材名字，面色越来越难看，声音压得极小又严肃，“夫人这可都是大疫会用的药草！”
“是，外面流民的情况不知道掌柜是否有了解，现在镇上已经有多人在咳嗽发热，已经有孩子出现昏厥，或许我们只有两天的时间。”苏念安缓缓吐出一口气，“掌柜可否同我一道去找知县。”
府衙
钱县令笑眯眯送走两人，面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以为有寰家当靠山，一介商人就敢来对本官指手画脚。”
“就是，大人今晚可还是去九姨娘那？”
钱县令脑中闪过刚刚王掌柜身后的女人，那身段，那眼睛，就是可惜簪了妇人发髻，垂涎道，“去查查刚刚那女人。”
离开府衙的两人再次来到镇子口，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外面围在一起哭嚎的人。
已经开始死人了。
普通百姓的生死不如头顶乌纱帽，真是可笑可悲。
“这群人来了不过几日，小河镇必然更加严重。”王掌柜语气也不太好，神色悲哀，苏念安不喜欢这样的气氛，轻松拍拍掌柜。
“至少咱们的县令大人听了建议，很快就会采取行动，只要在早期控制得当，就不会死人。”
“希望如此。”
苏念安睡前给自己熬了中药，捏着鼻子硬喝了两大碗。
不知道顾无闫到哪里了？
夜色正浓，顾无闫翻身下马，玄甲军大部队跟在身后，小郡主从身边马车上下来。
苏念安歪了歪脑袋，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猜测再次翻涌上来，小郡主究竟是不是顾无闫的白月光？
马车上还是寰家的标志，旁边也还是寰渡身边的青衣男人。
两路人马是半路遇上的？
顾无闫侧身送小郡主上楼，玄甲军护卫，旁人不得靠近。
苏念安还想去看看小郡主，灵魂却被扯着跟着顾无闫往楼下飘。
恋恋不舍看着小郡主关上最后一丝缝隙。
“胡参领一支留下保护郡主。”
顾无闫脚步从容，沉稳果决往外走，利落翻身上马，“其余回都城。”
苏念安没好气掐住顾无闫的脖子，“赶赶赶！我白天跑一天了，晚上还要跟你赶路！”
风过，顾无闫眼角闪过一丝笑意，很奇怪的感觉，看不见，但他就是猜，是她。
熟练找到位置窝好，从她仰头的角度能看到男人刚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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