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直也是个硬性子,并不把这个当做苦差事,反而心里提着一口劲,决心要收拾收拾那边的乱处来。
汉人吗?那边是多的,但那边是山林众多。汉人也只是占了些边边角角,多数也是在山下生活,镇子是少的,村子更是遍布山林中。这些个地方勉勉强强还维持着基层统治,但效力也有限的很。多数有不服朝廷统治,狠下心来,将上头派来的官一脖子抹净了,自己带着家人们逃窜上山,官府也抓不着,逃脱了,多的是。
张直也不怕,她上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盐井那边的份额重新摊排。
盐,自然是重中之重,无数钱财在里面滚滚而来。
但很少有人知道研究究竟是怎么来的,从苦役里来的。只知道江南富庶,究竟是谁人在富庶呢?
商人们在这其中运作赚的钱,张直是不管的,他也管不了,商人何其多,抓也抓不完。所幸以往的例子多的是,只是按照规矩办事。
原本那些暗地里将份额往出卖的官员们根本不敢惹她,天子重臣。手里有着实权,最关键的是背靠北方大族,虽然一上来就把分派权一手揽了过去,但是那些个油滑的官员也不以为然,只不过是再孝敬一层罢了,耗费些功夫。多了层麻烦,但也就那么回事。
叫这个官,在这方地界,长长威风,耍够了脾气,任期到了,凑些银子送走就是了。
就算是全天下人都歌颂的包拯,不也是这样,被糊弄过去了?不就是这么干的吗?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只是没人想得到,她居然只身骑着一匹马带着两三个人,直接就往山子林里钻。
顺着山间小道,一路就走遍了那里的盐井,严谨这种苦差事,除了重刑犯,大多数人都是由原本就住在那里,被汉兵排挤的蛮人夷人干的活计。
这些人原本的来处也无人知晓。但总之山上的日子也不好过,多是有的山下劫掠,寻找别的生计的。多的是被抓了起来,往盐井里面发配人手,甚至有的直接就去找了会说那些蛮人夷人话的人翻译,带着枪兵软硬皆施,将他们一整族的人都薅过去,干这苦活计,嘴上说着保吃保住的好话,但实际上。。。
死的人往往比原本在山林里住着的人更多,日子也过得更加清苦了,反而过得不如以前,但那个时候往往已经被汉人包裹住了,进退不得,只得一日一日的干下去。
累死都算好的,因为累,因为常日在卤水间运作,得了重病的,因为日干夜干得不到休息,失手掉进盐井里,甚至还有煮盐时被烫死的。
但若是说带这些人偷跑呢,也是没有用的活不下来的,一是以往那些个狩猎耕田的本领早就忘光了,二来仅有几个人在这大山中也是活不下去的。
张直到了当地,直接就将官印拿了出来,将架势摆出来。看管盐井的小官无有不认的,他便直接当场下令,将盐井的管理权,汉人与这些蛮族一分为二,共同治理。
按道理来说,这事是根本办不成的,分蛋糕是那么好分的吗?多吃一口少吃一口,都是要人命的事,可怪就怪在这。
驻守在这边的士兵和管理盐井的小吏,一点都不反对,反而格外的配合,一方面是他们中早有通婚的。当地蛮族和汉族早有互融,并不魏晋分明。
另一方面,这些蛮族也不是好相遇的,这么多些年来多有小吏被暗地里杀死的。
最重要的是,这些小吏和士兵过的也是极其穷苦的日子,那些盐的利润从未分摊过在他们身上。
那些个被贬官流放这里的人,不仅是路上死去的,来到这边,除了气候之外,因为艰苦的环境和劳作被逼的造反的蛮族,杀死的也多了去了。
张直花了四个月的时间,将所有的盐井都走了一遍,当地的蛮族和士兵没有不支持的,这个时候,她便借着圣上给他的圣旨,从那些蛮族和已经与蛮族融为一体的士兵中,抽调精锐,又组成了一帮蛮夷兵。
这帮兵之江道那一片,几乎是势不可挡的,所到之处无有不从,便是原本那些个嘴硬的,当枪尖直冲着喉咙眼的时候,也便无有不应了。
她在那边一待便是三年,这三年期间她说到做到,政令通达,主要是也没人敢冒着脖子上人头,没有了的风险。
在远离京都的之江道,还掌着兵,她便是那里的土皇帝。
卖出来的盐,少了那些从中运转捉人的封控,不仅将税收提升了一大截,剩下的那些与当地的百姓蛮夷分润下来,也足以让她们对她顶礼膜拜,无有不从。
也正是因为此事,她受到了朝廷的表扬,进京面圣,仅仅是一日的功夫,她便升了官左右,不过是半个月的功夫,便又刺上了宣抚使的名号,又被派到这里来。
来之前,她特地去拜请了皇帝,询问可否允许她自己带兵前去。
这一场虽然不姓宋,叫旻朝,却也保持着与另一个世界宋代差不多的制度,甚至于各方面的人文地理与明朝也保持着另一种相似。
越往偏处去,离海边越近的地方,官府对于地方的掌控越是不尽如人意。倭寇作乱,甚至与当地官府多有勾结的,也实属正常。那些个倭寇平时作乱,背地里衣服一脱,好衣裳一穿,身上再装扮一下,就往县里面招摇起来了,也多了去了,即便是有认得的,也只好吃了这个闷声大亏。
但更多的是,全家都被屠戮了干净,男子和孩子多有被卖的。
有冤无处诉。
朝廷早就看不惯了,有了个在之江道闯出名头的张直,那更是心里面按捺不住,更别说她还有个知兵的名头,不少人暗地里都已经把她当做文官里面有帅才的顶顶有能力的官儿。
但按张直自己的说法,她是不知兵的,只是知知人。这话一出,不知道又得罪了多少人,又有多少在心里面暗地里骂她的。不过很显然这种暗地里的诋毁毫无用处,相反,又把她推上了一一个更高的台阶被派往这边之海道。
人是必须要杀的,但如何杀,怎么杀,又是一个讲究了。
张直秉持着最朴素的君子思想,依旧一个人带着两三个人单刀匹马来这边闯荡了。利用镖局的势力,将这里摸了个清清楚楚,并暗地里联合被架空了的朝廷派过去的官员,以自身作为担保,向朝廷那边要了一份天大的功劳。
有着这么一块大蛋糕在嘴边诱着,更何况朝廷一向都是秉持着异地当官的准则,这些人自然也是无有不肯的。
这次文会便是鸿门宴,那些有名的架势人家自然是要同新来的大官好好的攀附攀附的。人总是不知足的,向前一步便想更向前一步。再有,她们也想试一试上头来的口风,还想着将自家的子弟送上去,好在京城也当个官呢,不图多大?有缝,手能伸进去,便是他们在这里继续壮大惜朝廷和百姓血的底气。
顾玉书因为原跟宗族闹了别扭,又一心扑在读书上,好多些个八卦皆不知情,不知道白鹿书院以外,凡是读书人在的地方,都被闹翻了个天。
只因为张直在衙门里同那些小官商量文会的时候,泄露了口风。
说是为了南北平衡,要增加这边才子录取的人数。名额一多,机会就上来了,那这多余的名额又该往哪儿分呢?一下子是所有有关系的听到门路的变多,脑袋里充血了起来。
谁不想博这攀天的富贵?那能见着皇上的官儿才是大官儿呢。这便是这里架势人家朴素的思想,即便是自己家人进不去,找些个能学进书的人,结上个亲,那也是极方便的事。
如此一来,这张直所办的文会,谁还敢不给面子不来,都是蜂拥而上,千金难买起一个座位。
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想着露个面儿,混个交集。他们心里也是有托底的,这往上报的学子数量越多,这是上面来的官儿,面上也有光,也是个好政绩。
那要有学子,便要有肯学的人,便要有办学的人,便要有教学的人,而这些个东西无一不是要钱的,钱从哪儿来?自然是要他们出的了,那他们肯出多少,要出多少,也是有讲究的。
所以虽然她们尽力巴结着张直,可也并不是说什么都要听着这位大人的了。只是面子上,自然是花花轿子人人抬。
山顶上,自是热闹极了。流水曲觞。这冬日里,造出这流水渠上可是一笔大钱,别的不说,这从上到下,上好的无烟炭便是一大笔开销。至于吃食,反倒算是小数目了。
张直这个宣抚使自然是坐在顶头的主位,山顶处的雪是早就扫光了的,热融融的炉子和炭火使得这里的梅花似乎认错了季节,几乎是以为春天要到了,开得愈加茂盛起来,争先恐后的。
精细的绸缎和纱帐,照着人们的头顶,阳光洒下来,熠熠生辉。精美的吃食,顺着流水,一碟又一碟的旋转。
顾威坐在下首,拢着袖子,并未吃什么东西。她是厌恶冷食的,他的父亲是母亲从别的地方掳过来的,那里不爱吃生食,她自小也跟着吃不惯那些所谓的生鱼片之类的东西,就爱那热腾腾的锅子。
来之前,她便做好了准备,但令人悲伤的是,以她的小脑袋瓜的脑容量,根本想不出什么东西来。只是寻思着老祖母喊干什么就干什么,左右她一身肥膘。
说起来,她的祖母就坐在宣抚使的右下手。
明明是年纪相差极大的两个人,一个只是乡野村妇,从未进过朝堂,颇有些海里浪尖厮杀的见识,但也上不得大雅之堂。但却与天子派来的大官,言谈相欢,简直恨不得拜头结把的样式了。
她只得暗叹老祖母的能力,将腿盘得更紧了,双手拢进袖子里,也不管不顾自己是不是有没有个在外的好样子。
时间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快速的略过了,流水渠上的碟盘都已经重新转过了三回。歌舞杂曲,也由着请来的班子热热闹闹的来过了三回。
说来也好笑,本意是仿着书中的清雅样式,但落到实际处,确实办的不伦不类的。
等到日头偏过了中午,来往山顶的石阶上还没有出现一个学子的时候。大家就都有些不妙了。
这种不妙是非常浅于表面的不妙,听说这次出题的就是张直本人,虽说她本人说无论胜负,皆可上山来,但底下的人都是心中有数的,若是无法赢过去,哪还有脸上来。
便是自己肯上来,早早的被邀请过来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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