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离开后,乌彪飞快蹿进房门。
扫了一遍室内环境后,躲进了窗帘背后。
盛未夏好气又好笑地把它从窗帘后扯出来,把它抱在怀里,温和地说:“我还没谢你呢,这次要不是你,不知道该多惨。所以,乌彪很英雄,而且不难看。”
说着,她搂紧了狗脖子,脸颊轻轻蹭上去。
“脏!”房间另一头响起某人冷淡的声音。
乌彪随机委屈巴巴呜了声,小声嚎了一下,狗眼里情绪不满。
盛未夏看着它情绪变化的瞬间,笑出声来。
这狗是真的能听懂人话!
“没关系,我身上也脏。”盛未夏对身后说,继续搂住乌彪。
狗子不再僵持,很是享受地在她怀里发出一阵呼噜声,在她肩上蹭了蹭。
原本旖旎的氛围,因为乌彪的到来荡然无存,喻时很不满地看着志得意满的狗。
“你还记得小时候在甜桃村救过一条小黑狗吗?”喻时忽然问。
甜桃村,小黑狗?
她忽然想起来,好像有过这么回事。
有一年三抢期,盛大年把家里的粮票油票当做赌资输了个精光,肖翠只好去隔壁甜桃村干农活换点票和钱,她则被带去帮忙看火烧水。
干完她被分配的活后,她就四处溜达找认识的草药回去换糖。
然后看到了一条病恹恹的,瘫倒在树荫地下的小黑狗。
那户人家没有大人在,只有一个同样病恹恹的小男孩,守着小黑狗。
她看着小狗,像是村头阿黄那样的症状,便血。
赤脚医生说,狗太小的时候不能喂骨头,伤了肠子就会拉便血,会活不下来。
她也没别的药,拿出罩衣兜兜里的青蒿,嚼了嚼变成糊糊,喂进了小狗嘴里。
反正阿黄是这么治好的,她想。
“你给它吃什么?”小男孩脸色苍白,但质问的口气却很有气势。
“仙草!”盛未夏掏出兜里剩下的青蒿,万分可惜地递给他,这把晒干了可以换一块高粱饴呢,“喏,嚼碎了喂,知道吗?”
靠近了才闻到,那男孩身上味道很不好闻,像是……很久没给洗澡了,里面还夹杂着一种特殊的腥臭味。
那臭味她闻过,赤脚医生说,这种病严重的话会死人。
她瞬间原谅了那个男孩的态度,联想自己只是吃不饱饭,可有人都快死了。
那天她没采到多少青蒿,甜桃村产量不高,把兜里的青蒿都给了他,恻隐之心让她最后说:“其实你自己嚼嚼吃点也有用的,我下次给你多带点这种仙草!”
盛未夏记得赤脚医生说过,书上记了青蒿至少能减轻这种病情。
记忆回笼,她抱着乌彪,惊讶地问:“它是那条快死的狗?”
乌彪不满地呜了声。
喻时哑然哂笑:“对。你后来又给了一次‘仙草’,就没再来了。”
那么也就是说,那臭臭的男孩就是……喻时?
不怪她从不往那上面想,一来,她已经不记得男孩的长相了,只记得他脸色苍白身子瘦弱,并不多么好看,二来,喻家老宅离甜桃村十万八千里。
“可你怎么会在甜桃村?”
那时甜桃村比甜枣村差不多的穷,而喻时家里从那会儿开始搞煤矿,已经小有名气了。
喻家怎么也不至于这么让孩子自生自灭。
喻时淡淡说:“家里大人都不在,出去忙着挣钱,找了个保姆确保我有三餐饿不死。保姆回村三抢,我就被带去甜桃村了。”
“可你病了不给你找医生吗?”
“他们说只是拉肚子。”他语气冷淡。
也是后来从症状判断,那是痢疾。
而小孩得痢疾,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死亡率几乎是百分百。
“你说的没错,那是‘仙草’,没有你给的‘仙草’,我和乌彪都活不下来。”喻时的眸光变得温柔。
起初他自己不敢吃,是看到第二天乌彪好了一点,才大着胆子也吃下去的。
喻家人以为他年纪小恢复能力强,这么严重的拉肚子自己好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是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盛未夏尴尬地脚趾有些发僵,她当气愤这人不知好歹,才说那是仙草。
要是早点告诉他那是青蒿,是不是他就能让人找多点儿,也好得快一点儿?
“要是你当时告诉我是青蒿就好了,我找了当地常用的中草药,误把艾草当仙草。”
盛未夏忽然噗嗤一笑,想起初初见到他时,常从他身上闻到的草药味:“然后,你经常用艾草?”
喻时弯了下唇:“嗯,我还请人用艾草熬出汁,上火了就喝点。”
竟然是这样。
盛未夏干干笑了下。
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又响起来,她看了眼荧光屏:“是马特。”说着,举着手机走到他床前。
又被打断,喻时有些不悦,偏过头:“我累。你打发他。”
料想是知道出事来问情况的,盛未夏按下接听和免提,只听马特焦急地问他怎么还不回来,听说不远处有人受伤,如何如何。
喻书兰轻咳:“马特,他现在没事,在医院。”
“啊……”马特陡然收声,换成字正腔圆的中文,“您,哦,你们在一起?”
“对,我会照顾好他,不用担心。”她把医院信息告诉对面。
马特忽然高兴地笑起来:“那喻先生一定高兴极了。好,好,我安排点你喜欢的菜,等会儿就送过来。”
喻时扣住她的手,牢牢握住:“你在医院陪我,不出去旅行了?”
“……不去了。”人是为了就她受的伤,她怎么还有心情玩?
再说估计等伤好利索也该开始上课了。
“对不起,等我好了再陪你玩。正好现在天气冷,好些地方不好玩。”喻时说。
“好。”
一旁的乌彪看两人话说起来没完,跳到沙发上蜷起来睡觉。
伴随着它轻轻的呼噜声,一时之间,这间清冷的病房开始弥漫起温馨又家常的气息。
两人刚明确了彼此的心意,此刻安静下来,喻时伸手抓过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再亲一下。”他微微感叹,“怎么办,只想跟你亲近。”
他说得坦然,她却往后一退:“你……不来了,医生说你缝针了,不能动!”
看她抗拒,喻时凝神:“接吻不用动。”
盛未夏:……
那刚才把她死死按在他胸前的那条是什么?触手,还是尾巴?
“不要。”她摇头。
这时,病房门又敲响,贺贤的声音传来:“我进来了?”
盛未夏捂了捂脸,心里暗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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