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花燃今夜中得头彩,大出风头。
卖她赢的赌客们都赚了一笔,一路簇拥着她,恭维话不要钱地说:
“还是柳师姐独具慧眼,一眼就相中最好的蛋。咱们也是沾了柳师姐的光。”
“听说柳师姐今年要偷试卷,在下提前恭喜了。”
孔雁翎的脸色比身上紫裙还紫,跳上船头喊话:“你少得意,今年这卷子我也偷定了,你等着。”
周扶也回头凑热闹:“要不你们算我一个?”
“我等着,不来不是仙府人!”
柳花燃挣脱包围,心想你们可千万要成功,这校霸我快当不下去了。
“都围着我干嘛,都给我走。”
赌客们吓得蹿上小舟,一哄而散,只道柳师姐新得名贵灵宠,正是最稀罕的时候,旁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耳畔重回清净,柳花燃被梅阡扶上船。
行至河心,灯火渐暗,夜风萧瑟。
漆黑水面一点月痕闪烁,如枝上白雪。
柳花燃怔了怔,莫名想起那道白色背影,立刻劝住自己:
“你想他干什么?你这辈子是来享受生活的,不是来管别人闲事的。”
可是心里响起呦呦鹿鸣声,好像有一只小鹿慢悠悠踱步:
“不能算闲事吧,他现在这么惨,原身难辞其咎哦。”
柳花燃:“世上炮灰多得是,我救得过来吗?”
小鹿:“可是你已经看见他了。你要装没看见吗?去嘛去嘛。”
柳花燃:“我去有什么用,他早就恨死我了。”
小鹿被她困在栅栏里,呜呜咽咽:“你真怂!”
柳花燃:“行了行了,我是女主,光环无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梅阡见柳花燃脸色变幻不定,划船姿势愈发小心翼翼。
忽听对方道:“掉头回去。我有事跟浮公子谈。”
“咱们要拉浮公子入伙啊?”梅阡大喜,竹竿划得飞快,“太好了!有浮公子帮忙,咱们的胜算比孔大鸟高多了,我跟小师姐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更显诚意。你在岸边等我。”
梅阡感叹道:“小师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柳花燃跳下船,心里的小鹿欢呼一声,撞开栅栏,撒蹄向闻松院狂奔。
但她怂惯了,跑出两步回头嘱咐:“如果半个时辰之后我还没回来,你就来找我。”
“没问题。”梅阡举起竹竿,“小师姐必胜!”
……
子时三刻已过,闻松院正门落锁,灯也熄了。
夜风过林,红尘褪色。
只有清凉月光从枝叶间漏下来,落得柳花燃满身。
先前在二楼窗边看过,根据宴初照背影消失的地方,大概能猜到人住在哪里。
柳花燃顺着围墙摸到后院,跳上墙头。
前院和小楼金碧辉煌,后院花木半凋,屋瓦陈旧。
她心里骂了句浮寄凉不是人,又想起闻松院装有隔音阵法,就算宴初照在里面被欺负,外面也听不见任何动静。
垃圾学校,当校霸的是明坏,开赌场的是蔫坏。
到底记得大半夜翻墙不礼貌,柳花燃平复心跳,轻声招呼。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
少年黑发披散,衣领松垮,能看出已经就寝,不得不匆匆披上外袍出来。
柳花燃有些不好意思:“宴师弟,晚上好。”
少年站在青灰屋檐的阴影下,声音冷淡:“你有事吗?”
“我先下来哈。”柳花燃翻过院墙,想走近些,又停在院中,“你别害怕,也别喊人,我就站在这里。”
浮寄凉贴在墙后,手里扣着符箓,透过半开的窗户,观察不速之客。
柳花燃受惯服侍,又讲究排场,从不会独往独往。
怎么会一个人来?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之前的事情,实在对不起。”
这句话说出口,柳花燃心里好受许多。若说看见宴初照,就想起从前的自己,其实并不准确。
因为她对这人除了同情,还有一丝佩服。
都这么惨了,还在仙府继续学业,不卑不亢,不畏强权。
换作自己,早就跑路了。
白衣少年毫无反应,就像没听见。
柳花燃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我给你的药,你没扔吧?那个是很好的伤药,我没下毒。你要不信,我先吃一颗给你看。”
宴初照:“不必。”
柳花燃眨眨眼,发现他对原身好像没有“憎恨”情绪,只是冷漠。
好兆头。
她从前见惯冷脸,倒不觉尴尬:“你住在这里怎么样,浮寄凉有没有惹你?你想不想换寝舍?”
屋里的浮寄凉屏住呼吸。
柳花燃搞什么?
就算是为了钓人,有必要这么拼吗?
从他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见柳花燃的侧影。
往常她蛮横嚣张、拉帮结派,一身凶悍气势压过惊人美貌。
此时站在花树下,乌发如流云般柔顺,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竟有点楚楚可怜的意味。
天上的月亮也偏爱她,为她笼上莹白的晕光。
如果真有上界仙子,就该是柳花燃不发脾气的模样。
只可惜美若天仙也没用,她对面站的是宴初照。
浮寄凉暗中叹了口气,又有点幸灾乐祸:媚眼抛给瞎子看。
宴初照:“不想。”
柳花燃点头:“好吧,那这个送给你。别看它现在小,它长得很快,而且厉害,以后谁欺负你,你就悄悄放蛇咬他。”
她从大袖中伸出手腕,试图将缠在腕上的小蛇捏起来。
刚才她中奖的时候,听人天花乱坠一通吹,知道这蛇既能当手链带,又能防身。
“嘶——”浮寄凉咬牙握拳,无声锤墙。
别啊姑奶奶。你知道为了把听风塞回蛋里,办这场赌蛋大会,我费了多大功夫吗?
你就这样给我送回来了?
宴初照:“雪玉种烈风蛇,仙府仅此一尾。我若带在身上,旁人见了,便知是你送的。”
柳花燃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字,反应了两秒才道:“也对。”
此蛇确实太显眼,她不想给对方招惹麻烦。
她摸了摸大袖,摸出一盒水晶葡萄递给他:“那你吃不吃这个?特别甜。”
宴初照明白了,桃脯也是这样来的。
就这样,钓他吗?
他嘴角勾起一丝讽笑,伸手拈起一颗葡萄吃了。
柳花燃雀跃起来:“甜吧。”
“嗯。”宴初照看着眼前人。
他不止练剑,也练过一门特殊功法。尤其入夜后,目力更佳。
此时在他眼中,柳花燃星脉孱弱,骨骼纤细,右腕带着的银镯发出幽蓝微光,像一层水波笼罩着主人。
一件难得的天级法宝,可惜是个幌子。
雨霖铃深处,一朵赤红火焰静静燃烧。
只有用至寒至阴的雨霖铃,才能封住至刚至阳的护身法印。
东君血印,果然凶猛霸道,神鬼难近。
柳花燃只要戴着雨霖铃,除非与东君同境的强者亲自出手,否则谁也取不走她的性命。
包括她自己。
她若要自尽,东君也可以通过此印阻止她。
一个人的生死,竟然不能由自己做主。
做东君最宠爱的徒弟,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柳花燃见对方盯着她的银镯看,双眼一弯:“你喜欢这个啊。这是我师父的东西,不能送给你。借你玩几天倒是可以……”
她想摘下来,可银镯死死卡在手背。她发狠使上蛮力,疼得直抽气。
忽然腕间微凉。
两根玉竹似的手指伸来,托起她的手腕。
宴初照走出檐下阴影,柳花燃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眉眼深邃,孤意凛然。还是那副莲花郎模样,她却觉得这人与白天有点不同,又说不清哪里不同。
柳花燃不好意思地笑:“可能我最近吃得有点多,要不算了吧。”
白皙细嫩的手背上,已显出红痕。
宴初照垂眸看着雨霖铃。
柳花燃若是遇到强敌,只要对方先砍断她的手,护身法印自然失效。
他觉得从前对柳花燃认识不足,判断失误。
只是为了整治他,替未婚夫出一口气,便将自身命门也不放在眼里,敢随便交到别人手中。
不仅愚蠢,而且不知天高地厚。
银镯一松,落入宴初照指间。
在他眼中,柳花燃身上的微光瞬间熄灭,孤零零站在月光下。
雨铃霖在他掌心嗡嗡作响,如一只寒蝉不安地挣扎。
他不禁笑了笑。
柳花燃第一次见他笑,好像看见幽兰开在空谷,一时怔了。
宴初照转动银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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